說著說著就到了麥天。
太陽把東方的云朵剛豁出個口,方潔騎著嶄新的自行車把媽和方瓊帶到田地。這輛自行車是方潔賣菜攢錢,豐年托關系買的。
朝霞灑在麥浪上,微風掠過,宛如金黃色的綢鍛忽悠悠地抖。桂枝帶著草帽,脖子上搭條白毛巾,半蹲,左手輕巧的一劃拉攬下一大片麥子,右手揮舞著鐮刀,唰唰唰一大片麥子倒下,汗水從額頭滑進眼里蜇的睜不開眼,她直起腰,撩起毛巾角揩著眼角,扭頭看看倆閨女。
方潔給媽媽一個笑,這個笑不僅是給媽媽的回敬也是笑自己干活不行,她割會兒就腰酸背疼,要起來直直腰。環顧一下左鄰右舍,都比她家人多、割的快。她羨慕男勞力雷厲風行干活的勁頭,痛恨自己不是男兒身。
這時,田間的路上一青年開著一輛手扶拖拉機狂奔過來,青年身邊坐一年輕女子,車在路上顛,一對男女在車上顛,顛的屁股離開座位,顛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跳躍。那青年朝方潔家的地里瞟兩眼揚塵而去。
方潔望著那滾滾塵土,往事涌上心頭。
初二晚自習下課,方潔剛進方家溝就感覺身后有倆人尾隨,嚇的不敢扭頭看,加快腳步往家走,誰知,她走的快,那人也走的快,她干脆跑了起來,那人也跑起來追,邊追邊喊:方潔等等,有事給你說。方潔聽出來了,是她班學習最差,愛打架的同學新明。
新明也是方家溝的,和方潔家擱個生產隊。
方潔停下,新明遞給方潔一張紙條,扭頭走了。
她在油燈下展開那張紙條:我喜歡你!不把你追到手,誓不罷休!那“誓不罷休”把方潔嚇住了。給媽說,桂枝心里罵著:一指甲還掐不出來水哩就做精!那“誓不罷休”也把桂枝嚇著了,她怕這壞孩子想啥歪門,給新明媽說了。新明爸狠狠的訓了新明訓一頓。后來,每次新明看見方潔就會瞪她兩眼。
現在,方潔在幻想:假若她要答應新明,說不定她就不用用架子車拉麥了。
方瓊也給媽媽一個笑,她干活還不如姐姐,只會捆麥。媽媽和姐姐都寵著她,啥活沒讓她干過。方潔給媽說,讓方瓊在家吧。桂枝說,添個公雞多四兩力氣。
干農活不僅拼體力還要拼能力,有能力的找來輛拖拉機,幾個男勞力呼呼拉拉就裝滿一大車,拖拉機突突突拉走了,還有的直接把脫離機扎到自家地里脫離。
割完麥,方瓊扶車把,方潔運麥捆,桂枝裝車,這母女仨一次只能拉半車,太高了扔不上去,還有一個原因是也拉不動。裝完,桂枝駕轅,方潔拉梢,方瓊在后面推著,去生產隊的場地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