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清的善后工作提上議事日程。

誰來找桂枝說事，她只說兩個字：隨便。心想：沒了人，還要什么錢呀！錢能買命嗎？！她已三天米面沒咂牙（吃飯）。有人勸她說：大人不吃，孩子總的吃吧！她就去買來飯看著方潔吃，方潔吃完喂方瓊。剛嘗到米面香的方瓊看見姐姐吃飯就伸著手嗷嗷叫，方潔掰下一丁點兒饃，放到菜湯里，再用筷子夾出來放到妹妹的嘴里。不諳世事的方潔看著不吃不喝的媽媽天天以淚洗面，幼小的她不知道咋安慰媽媽，她也像喂妹妹一樣，把沾了菜湯的饃遞到媽媽嘴里，媽媽把臉扭了過去，方潔“哇”的一聲哭了，哭著說著：“媽，你不吃飯會死的，爸爸死了，都沒人要俺倆了，爺爺奶奶也沒人管了!我要回家找奶奶······”一語驚醒夢中人！方潔說的對，孩子沒了爸爸不能沒有媽媽，公婆沒了兒子，不能沒有媳婦，現實不容她頹廢！于是，她抱著方瓊，牽著方潔的手走出了招待所，想了解一些官方以外的東西，走著她想起來了方清的摯友老陳。

老陳是東北人，性格隨和，他喜歡吃手搟面，桂枝一來方清就會邀請老陳來家吃飯。

說來也巧，桂枝剛進局門口就看見老陳和一個人在說話，她強顏歡笑給老陳打招呼，誰知，老陳連個招呼都沒打，扭臉走了。桂枝納悶，難道是老陳沒有看見我嗎？她又自我安慰，或許老陳沒有認出來我吧！

她決定去找找小李。小李原來當過方清的秘書，上次聽方清說，小李升職了。她進了辦公室，小李趕緊給她讓座，端茶倒水，寒暄后，小李抬腕看看表，說：“嫂子，不好意思！你先坐著，我到外面有重要事要辦！你先坐哈！”桂枝長等短等，等到了下班，也沒再見小李回來。第二天，她看見小李，遠遠給小李打招呼，小李擺擺走了。往日的親切有禮、熱絡隨著方清的離去蕩然無存。后來，桂枝明白了，他們都不敢跟她這個右派家屬多說話！她領著倆閨女沮喪的回到賓館，誰給她說話她只是擺擺手，不言語。

機關冷漠，無奈的桂枝給方萬年發電報。

方萬年接到電報后雙手顫抖，悲痛欲絕，連呼：我的老天爺呀！這是遭的哪門子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