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把月后,瑞雪下班的路上偶遇好友,聊起房子說想在這個城市安家,又聊起來別人都是公婆省吃儉用給兒子、兒媳湊首付,只有自己的婆婆還花大幾百買大衣,越想越來氣!
到家時,方潔正把一條紗巾蓋到四輩兒的頭上逗他玩。
瑞雪扯下四輩兒頭上的紗巾,抱起四輩兒就走,說:“窮燒個啥?”
方潔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窮燒”毋庸置疑不是說四輩兒的,旁敲側擊就是說她方潔的。她自省好像最近自己沒有越軌的行為,估計還是那件呢子大衣惹的禍。她心說,我窮了大半輩子,能燒起來嗎?
說起那件大衣,那天沒退,只好拿回來。買來一個多月了,她不敢穿出來,等兒子、媳婦都上班走了,偷偷穿上照照鏡子,讓四輩兒看看。
高升回來了,瑞雪給他商量著買房的事。
方潔聽出來了,她猜的沒錯。她跑到樓下給小蕊打電話:“小蕊,你把我買呢子大衣的500塊錢明天打給恁哥吧,恁哥準備買房子。你看我也沒有錢給恁哥掏首付,不能再花他的錢。”
那天,小蕊和高升在電話里一陣推辭后,小蕊還是把500塊錢打到了高升的賬上了。那時候,還沒有微信支付。高升把錢取出來給了方潔,方潔又把這錢給了瑞雪。
小孩如水盆里的豆芽一天一個樣兒。方潔又帶著四輩兒回老家時,四輩兒會給老爺逗嘴了,國祥對方潔說:”去給我買點兒吃的!”
”吃啥?”方潔問,”甜的還是咸的?”
國祥說:“甜哩。”
四背兒說:”那甜哩就是糖!”
國祥笑著對離他有二尺遠的四輩兒說:”你過來,打你嘞屁股嘞!”
四輩兒指著老爺說:”你過來呀!”
方潔笑著抱起四輩兒去給爸買點心。
國祥糊涂起來似小孩,他把四輩兒小自行車后座上帶籠子的兔子拿下來掛到車把上。
四輩兒不愿意,拿下來又放到后座上。
方潔說:”爸,四輩兒咋玩不用管他,他只要不鬧人!”
國祥倆眼一瞪:”車把上才是掛東西的!”說完,又用毛巾沾哈喇子。
家里有老有小有樂也有苦,那次,國祥住院,四輩兒發燒,建軍去醫院陪護爸,方潔在家帶孫兒,半夜方潔又是給四輩兒喂藥又給四輩兒物理降溫,抱在懷里直到燒退了才放下睡。
高升和瑞雪湊錢買房的那年冬天,國祥去世了。
方潔還在杭州,等她領著兒孫到家,院里、屋里都站滿了董家人。建軍喝多了,他從人群里搖晃著出來,結結巴巴給方潔說,爸是咱家的大功臣,咱董家的人說了了,葬禮一定要大辦!
方潔沒好氣地說:“誰和你咱!咱哩多冒肚(拉肚子)!”
建軍搖晃著指指屋里又指指院里,結巴著說,“你,你敢說你、你不是董家哩人嗎?!”
方潔想:媽那時候的葬禮你堂哥來攛掇的,現在,爸的葬禮你堂哥也來做主!你為啥不給我商量!你眼里還有我嘛!
高升勸媽說,爺爺辛苦了一生葬禮辦得風光沒錯,既然決定了就照辦吧。
方潔不是說爸的葬禮不應該大辦而是恨建軍到事上沒主意,也不是給她方潔放到眼里。
國祥過了百天,方潔和建軍離了婚。媽在的時候她顧及媽,媽不在了,她顧及爸,現在,她誰也不用顧及了,她要為自己活一回。
方潔隨兒子去了杭州。
建軍在老家。
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全書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