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思緒，山君女看著陳懷素的眸子，輕啟朱唇說著︰“使君可清楚，不遠處的陰城里，那位五臟公為何會出現如今這種境地嗎？”

陳懷素想了想，嘗試著說出了一個詞匯︰“晉升？”

山君女似乎愣了下，但片刻之后，她眨了眨眼眸︰“其實這么說，也不無不可。畢竟無論是異人，異類，還是靈祇之流，之間的修行方式大同小異，其本源皆是源自于宇外。”

宇外？

陳懷素瞇了瞇眸子。

“就像那顆星辰上的九青帝。”女人遙遙指著遠處天空上，哪怕是白日都隱隱可見的炙白星辰︰“傳說中，那是中央青皇的居所，也是天底下所有木系術法的來源。”

陳懷素看了一眼。

嗯，的確很清晰，幾乎是靜止世界里半個月亮到底規模了，而且看起來，倒有點像木星的輪廓。

“據說遠古時代，宇外曾是神話中最高的統治中心，是無數靈祇的圣地，且每一顆星辰之上，皆住著一位主宰蒼生的神明。”

“后來，神鬼分治，神明遙居宇外，靈祇統治世間，謂之大同。”

“再后來呢？”

“再后來？”山君女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有一種力量，將那段歷史硬生生抹去了。”

“不會只是傳說嗎？”

“有遺跡的，還有一些遠古的典籍留存，當然，也包括我們身上的源種，都是佐證！”

“源種？”

陳懷素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了，也隱約猜測到了一點含義，但卻很難去敘述完整的形態與實際作用。

山君女仿佛長了一顆九竅玲瓏心一樣，當即解釋著。

“使君可以理解為血脈、氣息，那是神明烙印在世間的痕跡，只有與源種交融在一起，普通人才有資格掌握各種力量與術法。”

有點像DNA。

基因科學嗎？

陳懷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過，神明遺澤經過時間的侵襲，代代退化下，所蘊藏的源種本就是不多的，尤其是相互斗法間，若遭遇重創，可能還會出現境界的跌落，宇外那些神明消失之后，人間就再也無法補充新的源種了。”

“如此幾千年，根據一些典籍和各大世家的手札來看，若是沒有更加強大的源種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按理說，所謂的異人們，包括人間的靈祇，只會變得越來越弱！”

“哦？”

“使君覺得，異人們，包括靈祇，是如何逐步解決這個問題的？”

陳懷素看了山君女一眼︰“引入外力？”

“使君好見解。”山君女笑了笑︰“人間之力，可是絲毫亞于神明的力量。可惜的是，人間之力同樣也有弊端。”

“使君可聽聞，一老朽身染不治之癥，但每日逍遙田野下，竟依舊活了一百二十年。可又聽聞，一壯年郁郁寡歡，不過三五載便病入膏肓，最后夢入黃泉？”

陳懷素︰“……”

怎么感覺是在說我？

內涵嗎？

“這只是個例子，但人間之力的影響，并不僅僅只是這一點，否則，那些靈祇之間，也不會因為爭奪信仰而接連爆發沖突或者戰爭了。”

“香火能讓靈祇抵消歲月的侵蝕，也能讓靈祇更強，甚至更進一步，也就是使君口中的晉升。”

“只是，力終有窮時，何況是宛若行走的懸崖邊上的人間之力。”

“一著不慎，則滿盤皆輸。”

“蒼茫大地之上，無論是名山大川，還是江河湖海，已經不知有多少靈祇受到了人間之力的反噬，最后靈界破碎，夢入黃泉。”

“按照現在各宗認同的教義來看，這便是屬于修行上的災劫！”

說白了，就是營養攝入大多了，導致里面夾雜了不少毒素難以排除，最終導致了本體發生了病變，嚴重一點的甚至直接嘎了。

嗯，理解的角度雖然不同，但大抵上應該是這種道理。

看來，五臟公的確是被它治下的民眾給坑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這哥們可能沒聽過，或者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話音一轉，山君女又將話題拉扯到了柳下慧的身上。

“靈祇都如此，更不要說普通的異人了。”

“以柳下慧那種微末的道行，若受到盜竊一途的反噬，她幾乎必死無疑。”

這一點，陳懷素有不同的看法。

其實，未必全是修行上的因素。

所謂的盜途他不了解，無法置評，但他卻能用新的角度來看待這種事情。

比如說，那丫頭在盜竊的過程中，遇到了鐵板一塊，然后被被盜者活活打死呢。

嗯，這算不算是災劫的一種？

主打的就是一個思路清晰!

想到這里，陳懷素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感︰“有些時候，盜竊的確是一門易學難精的學科。”

“不知使君有何見解？”

事關柳下慧，君媽似乎有見縫插針的趨勢。

但陳懷素哪里有什么見解啊？

不過，想了想，嗯，他卻突然冒出了一個餿主意。

他將剛才的想法說與山君女，后者聽了點了點頭，似乎稍稍有些認同丁點的樣子。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上次若非我在，使君暴怒之下，下慧說不定真的就慧香消玉殞了。”

陳懷素︰“……”

編排到自己身上是一種什么體驗？

我勒個擦。

不過，一想到他的那個餿主意，陳懷素就忍不住將眼前的尷尬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胸有成竹的對山君女說道︰“我有一法，可讓柳下慧遇到此等危機時，增加五成的生還幾率。”

“哦？”

山君女突然站了起來，然后還鄭重其事的對陳懷素施了一個大禮︰“請使君教我。”

的確是大禮，顫巍巍的！

陳懷素突然有些尷尬。

是不是有點損？

“咳咳，其實，那法名曰賣萌術，乃是源自于我老家的一種萌化方式。”

怕山君女不信，他還解釋道︰“你想啊，那柳下慧若是通些世情，平日里也善于表達出嘴甜人美的美好一面，若是有朝一天真的遭遇了那種危機，人家事主見她一個年齡尚小，且這么可愛的小姑娘的份兒上，會不會生出憐憫之心，從而法外開恩呢？”

“這……”

山君女似乎稍稍有些懵。

賣萌術？

她偏過頭臉。

“使君可否說的具體些？”

陳懷素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后者聽了，沉默了半晌。

就在陳懷素以為對方會覺得他這種方法荒唐至極的時候，卻沒想到，山君女思索了半晌，反而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倒也有那么幾分道理。”

陳懷素︰“……”

什么鬼，這都能成？

但山君女卻饒有深意的看了陳懷素一眼︰“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多學一法，終究是個好事。只要能活下來，能提升災劫之中的生還幾率，哪怕是方法下作了些，也不算丟人。”

陳懷素︰“……”

內涵，絕對是內涵。

話里話外，怎么感覺是在指桑罵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