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陳懷素還未去尋姜伯約之前，柳下慧就帶來了山君女的口信。

“你是說，昨日送給你們的車厘子是天材地寶？”

“嗯嗯。”

柳下慧敷衍的點著頭，但眼睛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屋子里的風火摩托，顯得有些賊心不死。

若是在靜止世界里，這家伙說不定也算是個機車少女，反正屬于那種很讓家長頭疼的角色就對了。

但一米五可不管柳下慧機不機車，見對方一直盯著風火摩托看，她似乎生怕對方給看丟了一樣，當即偏移了幾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摩托的一部分視線。

柳下慧見了忍不住撇了撇嘴，隱約還能聽到她低聲嘀咕的“小氣鬼”與“小豆包”之類的話。

陳懷素看了兩個女孩一眼，似乎微微地搖了搖頭。

“豆包”何苦為難“豆包”？

同樣是半斤八兩，竟然也要分個子鼠丑牛，誰重誰輕來！

“好了，替我謝謝山君，還有，待那位狐仙人來到營地后，我務必會親自招待。”

對方遠在千里之外的浪蕩山，哪怕是那位狐仙人道行不淺，眼下一時半會兒怕是也趕不到此地，因此，眼下的陳懷素若要使用風火摩托，大概還是要不斷的更換一些配件與模塊。

算了，先這么著吧！

但哪怕傳完了口信，柳下慧仍舊杵在那里，哪怕陳懷素表達了閉門謝客的意愿，對方似乎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眼睛依舊溜著縫兒樣的瞄著摩托。

絕對不是因為聽不懂他的暗示。

畢竟，這姑娘雖然有些缺乏教養，但本身定然還是很聰明的，只是腦子沒用到正地方。

眼下也不過小孩子心性。

其實與一米五也差不多。

但想到了狐仙人與符文的事情，山君女畢竟是幫了些忙的，陳懷素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在趕人家“孩子”了。

算了，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因此他說道︰“我正好要修理下這匹坐騎，柳姑娘若是不忙的話，不如留下來打個幫手？”

后者聽了眼睛一亮，頓時仿佛吃米的小雞似得，不斷嘰嘰喳喳地點著頭。

……

木屋之內，剛剛與那只騷狐貍斷了聯系，但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冕，山君女卻忍不住蹙了蹙細眉。

“這家伙去了那么久，怎么還不回來。”

站起身子，來到門口的柵欄旁走了幾個來回兒，但左等右等那家伙依然沒有影子，山君女思前想后，覺得對方是不是惹了禍端？

想了想，她打開了木欄當即朝著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下慧？”

不久后，站在陳懷素的樹屋前，山君女提聲喊了一句，但木屋里似乎并沒有回應。

“抱歉了，使君。”

微微閉上眼睛，以特殊的法門進行感應，但在靈覺的籠罩下，整個樹屋里面竟然空無一人。

“咦？”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

嗯，畢竟是貓科動物，雖然山君女未必明白這個概念，但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貓狗能做到的事情，一只白虎有可能會做得更好。

尤其是，這還是一只成精了的白虎。

沿著某種感應，以及嗅到的氣息，山君女一路走來，最后來到了營地不遠的河邊。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在河流蘆葦間響起。

山君女抬起頭。

她看到了大片蒸發的水氣，看到了一道宛若離弦之箭的火紅鐵馬，看到了坐在上面，兩個面色興奮，且臉蛋粉紅的妙齡少女，也看到了穩坐岸邊，似乎在閉目垂釣的翩翩公子。

好一副鐵馬金戈釣魚圖！

如果那玩意不是個摩托或許會正常點。

山君女雙手輕合，放于腹間，腳步用力，故意踩出聲音，漸漸接近了好像正在睡覺的陳懷素。

“使君。”

陳懷素睜開眼，偏頭看了對方一眼。

他摘下了隱形耳機，然后沖著一旁的山君女招了招手。

“來坐。”

“呃。”

見對方輕浮的指了指不遠處，仿佛是鋼鐵鍛鑄的詭異座椅，山君女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然后欠身坐下。

她大量了幾眼。

“這椅子，很是古怪呢。”

“模樣是不是很嚇人？”

陳懷素看了一眼仿佛王座般的金屬椅，上面除了一些哥特風格的紋絡外，還有一些明顯的骷髏頭標志。

不過，看著山君女一臉淡然的搖頭模樣，陳懷素拍了拍額頭。

忘記了，眼前這個家伙可不是尋常的女人或者御姐，而是一只是成了精的母老虎啊！

“呃，對了，山君的本體是什么樣子呢？”

雖然猜到了眼前的女人可能是一個白虎，但陳懷素仍舊對這種事情有些好奇，畢竟老虎和人之間的轉換，的確是有些獵奇的。

“使君想看？”

見陳懷素點了點頭，山君女似乎笑了笑︰“但女人的身體，不是能隨便給別人看的。”

陳懷素︰“……”

好吧，他孟浪了！

“抱歉。”

拿起一旁的雞尾酒，陳懷素一口悶下，但山君女卻看著透明的瓶子，以及里面流光溢彩的液體，似乎少見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不知這是何物？”

“酒啊！”

陳懷素隨手彈開瓶蓋，打開一瓶新的遞給了對方︰“嘗嘗？”

后者猶豫了下，但看了一眼陳懷素后，還是伸出纖細的手接了下來。

用袖口擋住了酒瓶與半張臉，山君女豪爽的飲了一口。

“咦，這酒！”

女人的眼睛微微亮著，仿佛冒著金光一樣。

“好喝吧？”陳懷素笑了笑。

豈止是好喝，看著對方宛若喝水一樣糟蹋的靈酒，山君女忍不住搖了搖頭︰“使君還真是……有些灑脫呢。”

這種領酒都敢隨意往出拿，還有昨夜送來的，那種名為“車厘子”的靈果，這位陳使君可是要比那只騷狐貍大方的多了！

輕輕地抿了一口，山君女把玩著玻璃瓶，似乎對這種小東西有些愛不釋手。

“不是什么好東西，要是喜歡，一會兒送你幾瓶。”

山君女本想拒絕，但看了不遠處，一臉認真的陳懷素一眼，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就當了卻了之前的人情！

畢竟，像他們這種“人”，物件好還，但人情難償。

尤其是涉及到進入世俗領域修行的異人，有時候人情往往伴隨著著災劫。

“下慧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岔開了話題，山君女將視野重新放在了兩個騎著鐵馬的少女身上。

“其實下慧的本性并不壞，不過是從小無父無母，因缺乏管教，最終養成的頑劣性子罷了。”

她故意給陳懷素解釋︰“當年盜龍山將她托付給我，也是因為我欠了盜龍山一個人情，對方想我將下慧教導成材，并且盡量挽回她可能面臨的災劫。”

“災劫？”陳懷素瞇了瞇眸子，他放下了玻璃瓶，略顯好奇的問著︰“是三災六劫，天人五衰嘛？”

山君女搖了搖頭︰“使君真的不知？”

陳懷素一臉認真︰“的確沒聽過。”

“這……”山君女眼眸露出了驚訝之色。

畢竟，像他們這種人，哪怕是在異人堆兒里，也算是拔尖的存在了，怎么會連這種基礎的事情，都不甚了解的？

但聯想到之前，這位陳使君還在市集上購買那些書籍增長見聞，山君女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嗎？

難道，當初的說法與現今的描述似乎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