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在眼前。
聽楊展與楊文講著京城的繁華,洛英幻想著各種各樣有趣的好玩意,心里抑制不住的雀躍。
讓三人崩潰的是,城門緊閉,根本無法進入。
“如今,附近也沒有客棧,只能去附近的寺廟或者道觀去借宿一下了……”楊展無奈地說道。
“離此地最近的寺廟和道觀……,空林寺近點,上清觀偏遠,去空林寺吧。”楊展說道。
三人改道去空林寺。
空林寺是皇家寺廟,住持釋迦和尚曾是先帝的軍師,深得先皇器重。
如今雖已榮光不在,但是依然香火不斷,是許多王公貴族坐禪清修的所在。
春寒料峭,山下桃杏盛開,寺廟地處半山腰,因地勢較高,附近的桃樹杏樹還是含苞待放。
“此處景致不錯,如果不是碰到如此倒霉之事,此處可是喝酒飲茶的好去處!”楊展不禁感嘆。
空林寺外陸陸續續來了許多百姓,前來尋求避疫及遮風避雨之場所。因寺內房間均已住滿,這些百姓只能在山門處席地而坐。
“看來,我們只能去見見方丈了。”楊展看到這情形,他可不想在山門處過夜,怎么著也得在住持房間擠一晚上。
釋迦和尚正在方丈室與眾弟子商議要事,忽聽門外有人說話:“在下瑯琊楊展,因城門緊閉,居無定所,特來投奔。”
釋迦和尚聞聽大吃一驚,命眾弟子趕緊從后門出去,而后才定心定神去開門。
“楊少俠,許久未見,快快請進。”和尚將三人請進屋。
“打擾大師休息了,如今疫病肆虐,城門緊閉,我們兄弟三人實在沒辦法,只能來此叨擾大師了。”楊展在江湖行走多年,雖功夫無人能及,為人卻無傲氣,謙虛有禮,因此在江湖上頗有威名,一般人對他都比較敬重。
“楊少俠,你太客氣了。你兄弟三人如果不嫌棄,可在禪室居住,每餐吃食我會命弟子送過去。粗茶淡飯,請三位不要嫌棄。”方丈施禮道。
三人從方丈室出來,向禪室的方向走去。
“這和尚說話間眼神飄忽不定,應該是有什么隱情,我們一定要小心。”楊展一邊走一邊小聲叮囑。
“他氣色不對……我現在還不敢確定。感覺與酒館那個瘋和尚差不多……”洛英邊走邊想,還未百分百確定的事情,她從不說出口。
三人進入禪室,洛英進屋后,徑直走到窗前,將窗戶挨個打開。
“這和尚住的地方,就是味道不對,將就幾天吧。”楊展關上門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說道。
“我是無所謂,就是怕你們二人受不了。”洛英笑著喝了口茶水,走了這么長時間的路,洛英口渴的很,就坐在桌邊喝起茶來。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楊文不解地問道,他并沒有感覺出來什么不對。
“有嗎?”楊展也不由地問了一句。
“我直覺告訴我,這空林寺中有蹊蹺……。”洛英揉了揉鼻子,她明顯聞出這空林寺中有熟人,至少是她交過手的人。楊氏兩兄弟可能還不知道,只要是見過的人,她的鼻子都能聞出來。師父臨走前再三告誡,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人她的異于常人之處,寧愿當個傻子平平庸庸,也別因自己有用而成為他人的工具。對眼前這二人,她還是不能毫無保留的信任。
“女人的直覺嗎?嗯,我男人的感覺也告訴我,我們該吃飯了,怎么還不送飯過來呢?”楊展作了個鬼臉,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
“我是男人!你這人記性怎么這么差。”洛英白了他一眼。
“洛川兄弟,你真是這么感覺的?”沉默許久的楊文終于發話了。
“對啊。”洛英問道:“怎么,你也有同感?”
“沒有。我只是感覺很累,我想睡一覺。”楊文打了個哈欠,就走到床上躺下了。
楊文確實累了。他體力還未恢復,又走了這么長的路,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洛英看他看她,也坐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施主,飯菜已備好,給您放門外了。”門外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終于來了!”楊展起身,打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只有地上的食盒。楊展拿起食盒走進屋內,“這和尚難道怕我們給傳染上瘟疫嗎?跑的比兔子還快!”
楊氏兄弟二人確實太餓了,盡管是一些素齋飯,但是也都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起來。
洛英則不慌不忙,每個菜都嘗一口,慢慢悠悠。楊展楊文覺出不對勁,驚呼:“這飯是有毒的嗎?”
“沒有。”
“那你這樣吃有點嚇人啊。”楊文干脆放下碗筷不吃了。
“有一種下毒方式很讓人糾結,就是單個拎出來每個都是好的,但是,只要一碰到某樣東西,立刻變成穿腸毒藥。”洛英干脆也不吃了,“比如,這個房間里滿是薰草的味道,據說此種草麻葉而方莖,赤華而黑實,味道如蘼蕪,佩之可以已癘。現在此房間甚至碗筷上都是薰草的味道。但是,此草味道與葶苧的香味相混合,則會使人頭痛欲裂、昏昏欲睡,直至失去意識甚至喪命。”
“葶苧?這是皇室用的較多的香料。宮內如果開始用薰草驅疫,結果可想而知啊。”楊文開始擔憂起來。
“會不會是用來防治疫病的?”楊展問道。
“也有可能,我只是懷疑,希望只是用來驅疫的吧。”洛英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是防疫,方丈室為何沒有呢?而且,方才我們去方丈室時候,他的房間明明有很多人,都藏起來了或者剛剛走,這挺奇怪。”
楊氏兄弟聽后,覺得有理,瞬時提起十二分精神提防起來。
“確實,刺殺我的是和尚,在酒館喝酒鬧事的也是和尚,些事情確實有些過于巧合了。”楊文皺著眉頭說道,“刺殺我的和尚,總覺得似曾相識。”
“你沒有江湖恩怨,又病了許多年,按理說不應當到被別人追殺的程度,況且一般人都知道你快死了,除非……除非有人等不及了。”楊展分析道。
“等不及?倒真有一事……,不過她應該干不出……”楊文嘟囔著。
楊文想起余露,她確實想退婚都想瘋了,這楊文非常理解,畢竟哪個女子愿意嫁過來守活寡呢?何況是她這樣子的高門貴女。但是她應該干不出刺殺的事情。這到底是誰干的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和尚?楊文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說誰?你那個未婚妻嗎?”楊展問道。
“嗯”
“太師府千金,母親申玉娘,師承公孫大娘,擅長舞劍。”楊展對這些江湖野史如數家珍,當然離不開他的酒肉朋友關河遠,這是后話。
“哇,我最喜歡聽這些事情了!”洛英一聽,兩眼放光。
“這些我不知……還有這事?”楊文第一次聽到這事。
“千真萬確,你這個未來岳母大人申玉娘,年輕時可是一個不平凡的女子,當時有北申南雁之稱,北方申玉娘姿色絕美,南方邱一雁傾國傾城,兩人均舞的一手好劍,追求者無數,后來申玉娘嫁給太師,據說太師當時已與邱一雁訂有婚約,這邱一雁用情頗深,為給太師博取遠大前程,將南陳國寶“玉珠淚”偷來獻給先皇,不過,不曾想后來太師移情,可見申玉娘也頗有手腕。”楊展之前因考慮到楊文的感受,一直未跟他提及這些江湖舊事。
楊展看楊文有些驚訝,接著說:“很巧的是,這空林寺住持釋迦大師年輕之時,對申氏極其迷戀,為此還還俗了一段時間,后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申氏火速嫁給太師,和尚了卻塵緣再次遁入空門,創建空林派。”
“那邱一雁呢?感覺她好可憐。”洛英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從此江湖上這人就消失了。”洛英聽著,頓時覺得這女人好可憐。
“這釋迦和尚會念及舊情,幫助申玉娘除掉我?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楊文嘆了一口氣。母親覺得退婚有損顏面,可是自己生病已經是沒有任何面子可言了,要顏面有何用。
“你當時已經病入膏肓了,她那么著急干什么呢?”洛英不解的問。
“這你就不清楚了。春季選妃馬上開始了,這是當上王妃甚至入宮成為皇上妃子的好機會。新皇登基后一直未選親,這是第一次。好多高門貴女都翹首以待呢。即使沒有選入宮,能被指婚給王爺也不錯。”楊文解釋道:“她應當有更好的歸宿。”
“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楊展說道。
“要不咱們還是走吧,這個寺廟感覺不好,我會失眠的。”洛英與楊展商量道。
“此時出去也沒有去處,咱們暫時先住在這里吧。料想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些人也不敢怎么樣。”楊展對自己的江湖地位還是有自信的。
“別人殺你可不看你面子的。等晚上,我出去好好探探這寺廟。”洛英對此嗤之以鼻。
夜晚,月黑風高。
樹欲靜而風不止。
釋迦和尚端坐在禪室,一動不動。弟子敲門也不應,覺得不對勁,推門進入后才發現,釋迦和尚已歸西。
德高望重的釋迦大師死去,寺廟里一下子炸了鍋。
洛英還未出門,就聽到前院喧嘩,三人聞迅趕來,看到釋迦住持的尸體,他神態安祥,并無被別人加害而死的跡象。
因避疫等原因,寺內人員復雜,和尚死得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