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么說，娜努也不犯脾氣了，巴巴地去拉樓淵的袖子。

“可汗，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好了！”

樓淵躲開，娜努落了空。

“可汗……”

樓淵很是煩躁，背過身去，催促道：“出去?！?

“我……”

“出去！”

樓淵厲聲警告：“下次再擅闖王帳，依法處置。”

娜努剛消的氣又冒了上來，剛要吵起來，蕭玉又挺深而出，對娜努說道：“我這里有幾件稀罕寶貝，還請娜努小姐隨我來?！?

知道這是給臺階下，娜努不傻，回過神后很是懊惱，可此時可汗已經氣極了，不愿再聽她說話，她只好跟著蕭玉出了王帳。

剛出王帳，古登火急火燎趕來，臉色很是沉重，娜努哪里還顧得什么稀罕寶貝，縮著脖子躲到蕭玉身后。

可她生得高大，蕭玉哪里擋得住她。

況且，古登早就瞧見了她，她這番舉動，更令古登惱火。

“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又忘記了！”

古登一把將她拎了出來，蕭玉暗暗驚詫，高挑的娜努在古登面前，竟顯得這般嬌小。

“擅闖王帳可是死罪，再有下次，我絕不再管你?！?

娜努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怯生生不敢再犟嘴。

古登教訓完人，才發現一旁的竟是蕭玉，蕭玉暗暗使了個眼色，便轉頭進了王帳。

“漬漬漬，真是想不到，臣子之女竟對你這位大可汗如此放肆，一點威嚴也沒有?！?

樓淵難堪至極。

“讓你見笑了。”

蕭玉道：“你我的從前，更難以啟齒不是嗎，所以，如今這些，都算不得什么?！?

樓淵吃驚地看著她，她狡黠一笑，便知道又有了主意。

“據我所知，左相對你有恩，可實際上是他見風使舵，臨陣倒戈，縱容女兒對你無禮，想來他對你也是如此，你應該，在為此事煩惱吧?！?

樓淵赫然抬頭：“不僅如此，左相還想謀權篡位，不過……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替你解決此事，作為交易，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三日后，城主府走水，一場大火將府邸燒為灰燼，昭寧公主與使臣高聞葬身火海。

可奇怪的是，死的人中，居然還有左相，

沒人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公主居住的地方，后來人們根據他驕奢淫逸的習性編了一段故事。

同天，城外隱藏的隊伍收到楚將軍攻城的消息。

“柔然的大可汗沒看上昭寧公主，雙方沒談攏，高大人有令，即刻出發支援楚將軍，收復城池！”

隨著楚之江一聲令下，抵達城門的隊伍被重重包圍，城樓上柔然的弓箭手萬箭齊發，不足半炷香的時辰，高聞麾下的士兵被射殺。

有幾人僥幸騎馬逃了，本以為甩掉了追兵，趕回京城通風報信，楚將軍與柔然勾結。

誰知半道突然殺出個不知名的人來，攔住幾人的去路。

剛被暗算，自然心里不暢快，怒吼道：“滾開，別擋道！”

對方巋然不動。

豈不更叫人惱火，另一人遂拔劍罵道：“跟他娘的廢什么話，想做攔路鬼，老子成全你?！?

說罷策馬上前，揮劍砍去。

對方縱身一躍，騰空而起，毫不費力躲過他的劍。

“媽的！”

他啐了一口，正要大開殺戒發發怒火，眼神卻忽地滯住，手中劍哐當落地，人也隨之墜馬。

馬兒受了驚，踏過他的身體飛奔而去。

其他幾人見了，才警惕地看向對面這人，其貌不揚，瘦小枯干，卻不是泛泛之輩。

看來，是沖他們來的。

“原來是個逆賊！”

那人淡漠道：“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來？”

“你口氣不小啊。”

那人突然陰沉沉地笑了。

“那你們就一起上路吧。”

話音剛落，微不可見的銀光自指間飛出，幾人齊齊捂住喉部，出不了一絲動靜，就這么平靜地咽了氣。

徹底解決通風報信的人，蕭玉才重新調轉馬頭繼續趕路。

前方岔路口，樓淵已等候多時。

“樓……你怎么來了？”

蕭玉暗暗蹙眉，環顧四周不可思議，小聲質問。

“你不怕再被刺殺嗎？”

樓淵搖頭一笑。

“那天是我大意了，來再多的刺客，也殺不了我?！?

說話間，樓淵避退所有人，與她更近了些。

“我來送送你。”

這時候，樓淵理應與楚之江商議接下來的計劃才是，居然拋下如此重要的事來見她。

蕭玉覺得不可思議，又覺感動。

“多謝?！?

樓淵打量她的臉，嫌棄道：“我以為黃九已經夠丑了，沒想到這副皮囊更甚一籌。”

蕭玉倒是不在乎，這樣至少不招人注目。

她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解釋道：“時間緊，只能這般了。”

樓淵問：“你當真要回去？”

“嗯?！?

蕭玉堅定道：“現在回去，正是時候，朝廷將變，我也順勢把仇報了，倘若還有性命，定到西域游歷一回?！?

“那就說定了，我等你?！?

樓淵展臂將她抱入懷中，這一回，蕭玉沒有拒絕，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寬慰。

“帝王之路不好走，從不被看中的質子走到今天，已經很是不易，我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整個柔然都將真正歸屬于你?！?

樓淵松開她，苦笑道：“我此刻心里想著兒女私情，你卻跟我提家國大事，看來，你要是個男兒身，一定比我更適合做柔然的王?！?

“我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雄心抱負?！?

該是時候道別了。

蕭玉重新上馬，低眸看他：“我師兄是個正直之人，倘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不要介懷，他一心為朝廷，絕無害人之心?！?

樓淵擺手催促。

“啰嗦，走吧?！?

“告辭，駕……”

遂揚長而去，樓淵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眉宇間的愁緒難疏解。

蕭玉有一個秘密。

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此次，非回京不可。

——

京城已大亂，朝堂之上人心不穩，李英玉的皇位岌岌可危。

沒日沒夜的殺戮，血色籠罩著整座皇城。

他坐在龍椅上，望著下方跪著的大臣，眼里充滿陰鷙。

“朕還沒死呢，你們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