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檀腦子里亂得很。

喬妍也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給她倒了一杯茶湯。

聞檀趴在桌子上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些，“沒什么，就是覺得剛剛心跳有點快。”

太過拙劣的借口。

她以為都沒有人注意到她臉上的憤怒。

黎硯知是善于觀察的，從剛剛聞檀坐下到現在，聞檀身上總有股怒氣，再加上垂在一側的那只手緊握成拳只怕聞檀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卻被黎硯知瞧得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道她那是沖誰。

喬妍顧忌著黎硯知在場，也沒再追著往下問。

一頓飯吃到下半場就已經變得索然無味。

“如果不舒服就早點回去吧。”黎硯知識趣準備退場。

聞檀點了點頭。

把黎硯知送走，喬妍又瞅了眼對面的包間，不知什么時候人已經走了。

“你這是想到什么了？”

聞檀平復好自己的心緒，緩緩開口：“時間還早，找個地方再坐坐吧。”

說這話的時候也看了眼喬妍。

喬妍覺得也好，比起讓聞檀自己一個人會去胡思亂想讓人擔心，在她眼皮子地下看著倒也好多了。

喬妍點了點頭，交代她：“那你去門口等我，我去拿車。”

夜里八點多天就有些涼了。

聞檀呆站在門口，不自覺抱著自己的手臂。

“我聽過你的聲音，在他的電話里。”

聞檀后背一僵。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不過這也讓聞檀更加確認，她是誰了。

聞檀低著頭看到眼前迎入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她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已經猜到的那張臉。

她的聲音很干脆，又很自信，仿佛她說出自己是誰，聞檀就一定會認出她來。聞檀：？

她用沉默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可她瞧著對方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見聞檀不搭話，也不覺尷尬，余光看到有車駛過來，她直接抬手示意。

聞檀也看到了。

那車是詹雩前的。

車子停在她們面前，車窗拉下來，傳出詹雩前的聲音：“走吧。”

不需要看到臉，只看方向盤上的那只腕表，聞檀就已經認出人來了。

女人對她微微頷首微笑，“抱歉，我們先走。”

女人上了副駕駛。

車子就這么從她身邊掠過。

那個男人對她視若無物。

聞檀覺得有些搞笑，這男人前幾個小時剛從她的床上下來不是么？

喬妍的車跟了上來，停在她跟前，也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

聞檀默不作聲地上車，喬妍發動車子抽空瞥了她一眼，問：“剛才怎么回事？”

她難以想象剛才是怎樣的修羅場。

聞檀看著前頭那輛車上了公路，直至消失在自己視野里，才舍得眨眼睛。

“你要是還活著你就吱一聲。”

喬妍太不喜歡聞檀的沉默了，像是個烏龜，一遇到事就把自己給縮進去，拒絕了外界所有的關心，什么都聽不見似的。

聞檀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嘟囔：“我也不知道。”

喬妍剎車，等交通燈。

“她認識你？”

聞檀側過身子去看著街邊的樹又有些愣神兒。

“應該吧。”

喬妍也沒指望她能問出什么來。

她找了家距離還算近的清吧。

下車時候，從車里翻出一個口罩一頂帽子來給她戴上。

“戴上吧，這時候還是要避著點風頭。”

燈光昏暗，兩人找了個角落里的卡座。

有侍應生過來，聞檀點了一杯瑪格麗特。

喬妍把酒杯從她手里搶過來。

“你不是不能喝酒？”

聞檀仰躺在沙發背上，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

“你剛剛說什么？”

喬妍不解，她剛剛說了很多，想不起聞檀問的是哪句。

聞檀一直在她腦海中反復重復的那句話。

“你說我和她長得像？”

站在門口時，因為喬妍這句話，聞檀還仔細看了那女人一眼，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來。

喬妍卻不覺得這有什么，撇了撇嘴，“敢情你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這世界上這么多人，有一兩分像也沒什么。”

聞檀卻覺得這太有什么了！

仿佛一切就能夠解開了。

她曾經很好奇的，偏偏找不出答案來的那個問題。

詹雩前為什么肯留她在身邊？

可卻覺得不對。

她回國是她自己的決定，并沒有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擾，詹雩前沒拒絕，她僥幸在他身邊待了這幾個月。

喬妍也是后知后覺，可遠沒有聞檀想得那么深。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你是她的……”

喬妍及時住口，沒戳破那層紙。

聞檀搖頭。

其實有些地方她也還沒有想得很透徹。

只是喬妍再也沒攔著她喝酒。

喬妍滴酒未沾，看著聞檀在那里獨飲獨酌。

聞檀是個小趴菜，酒量不大不說，嘴還硬。尤其是心里有事的時候，喝起酒來更容易醉。

不過幾杯酒，就上頭了。

喬妍拍了拍她的臉，聞檀就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

喬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聞檀卻賴在沙發上不動彈。

喬妍使勁扯著她的手臂，故意逗她：“怎么，受不了獨守空方的寂寞？不如我受點委屈陪你一晚？”

“可以。”

聞檀想也沒想的，就這么答應了。

之前在匈牙利時，她們那時候可沒錢揮霍要租兩室，就一直睡一間臥室。

只是回國之后，就不曾有過了。

喬妍到沉云山莊的時候，看到二樓的燈還亮著。

“你出門的時候沒關燈啊，這燈還亮著呢！”

聞檀哪還能記起她出門的時候關沒關燈，在門前的指紋鎖上比劃了三兩下，也沒把那鎖解開。

平日里看著挺精明一人，為什么喝醉酒之后就變得這么蠢笨了？

喬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想要回車里翻她的備用鑰匙。

滴滴——

門開了。

不過，是從里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