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何胖子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他脫掉了上衣，只身著一副背心，再配上肩頭扛著的那把巨大的斧子，看上去比儈子手還像儈子手。

“喂喂喂，怎么一上來就殺人啊？”馬面慌亂起來，似乎一瞬間恢復了言語功能?！拔叶急粐槼赡菢恿耍瑸槭裁催€殺我？”

“你哭的樣子太丑了?！苯奖梢牡卣f道。“來人吶，拉下去砍了！”

“別啊，我不哭了不哭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說！喂，你倒是問我啊，你問啊！別殺我行不行，我配合！”

“饒命??！饒命啊！”馬面的討?zhàn)埪曉谏蕉瓷钐帩u行漸遠，最后只聽見巨斧落地的咔嚓一聲，慘叫聲戛然而止。

牛頭明顯被江辰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殘酷形象鎮(zhèn)住了。當江辰微笑著彎下腰來，伸手挑起他下巴的時候，牛頭只覺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真不巧，剛剛一時沖動，現(xiàn)在只剩你還活著了。我勸你好好跟我合作，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我問你，為什么要假扮成牛頭馬面的樣子？你們在掩蓋什么？”

“呸！賊人休想知道！”牛頭意識到自己不用去死了，反而生出幾分對抗的勇氣（。

“陷坑中到底有什么？”江辰不以為意，繼續(xù)問道。

“……”牛頭緊閉嘴巴，不發(fā)一言。

“你們在此地的守衛(wèi)有多少人？”

“……”

“嘖。”江辰不滿地咂了咂嘴。

“老大，不如我一斧子把這廝也砍了拉倒?！焙纬纱蟛搅餍亲叩脚ｎ^身邊，手中的斧子似乎還在滴滴答答留著鮮血。

于是牛頭又有了一絲不詳?shù)念A感，他本能般大喊起來。

“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們可就沒有俘虜了！”

“這有什么？頭兒，像這樣的，我分分鐘再給你捉十個回來！這個就讓我砍了吧？剛剛直接砍腦袋不太盡興，這個老子想改腰斬?！?

“嘶，腰斬多疼??！我聽說有個人被腰斬以后，蘸著自己的血連寫七個慘，才活活疼死?！苯接每鋸埖恼Z調說道。

“腰斬算什么，不如一點點零碎剮了，割一刀問一句，三千六百刀呢，不信他不肯說?！?

“我看還得是車裂……”

“不是，干脆燒死得了……”

鏢師們你一言我一語，仿佛討論的不是牛頭的死活，而是一只雞是清蒸好還是紅燒好。

于是牛頭又一次不受控地發(fā)起抖來。

我不想死。

這馬面也真不是個東西，一聽見只能活一個就表演成那副慫樣，明顯是想讓我替他去死。還好沒有得逞，好殺！

這天機坊也真不是東西，把我們派到這空蕩蕩的山里來。里面的好處全是他們的，我們只配喝點剩下的湯。

我不能死。我才二十歲，翠花還等著跟我過門呢！

青梅竹馬的倩影和何成明晃晃的刀刃重疊在一起，從頭頂向他壓來。他眼看著美好的未來在自己眼前崩裂成碎片，但卻做不了任何事。

“夠了！”牛頭終于忍不住大喊一聲。“我不想死！我說，我說！”

“很好?！苯浇K于露出真正滿意的笑容。“接下來，我問，你答?！?

…………………

“這兩人都是天機坊的內門弟子，被召集來護衛(wèi)陷坑的安全。陷坑的地下具體有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一片礦場，每隔三四天時間，這些弟子就要打扮成鬼怪的模樣，護送一批車隊離開，再接應一批車隊回山中。”

“從城里運來的貨物，都是各種各樣的蛇，可運出去的東西卻輕很多。這段時間已經(jīng)運進去成千上萬條蛇，也不知道究竟都去了哪里?！?

“陷坑的護衛(wèi)都是內門弟子負責，大約在三十人左右，基本都是六七品的武者，最強的是四品，但今夜去送貨了，并不在此地?！?

“所有人在值夜時都必須全程帶著面具，分辨敵我的口令是’鹽水鴨’，’燒雞’?！?

江辰總結完牛頭的供詞，那邊李云申就點了點頭：“馬面說的跟此接近，大差不差?！?

被綁在角落的牛頭聞言，狠狠地瞪了馬面一眼。他從未想過，馬面竟然會和賊人一同演一出苦肉戲來欺騙自己！

馬面也異常絕望地看向山洞的頂端。他之前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絕處逢生，那個儈子手大漢和另一個弓手偷偷放了自己一馬。

他以為這兩個人是天機坊在賊人內部留下的暗樁，于是不假思索地將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和盤托出。

直到兩人了解了想要知道的一切，再一次把馬面捆綁起來，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竟然中了奸人的連環(huán)計，實在可恨。

但此時已經(jīng)覆水難收，這些不知來路的賊人已經(jīng)開始策劃對天機坊礦場的偷襲。牛頭馬面只能默默地祈禱江辰不要太講誠信，多少留下他們二人的性命。

“把這兩人押回火車上，讓趙寧看管起來?！苯椒愿赖??！霸粕?，你跟我進去探探虛實?！?

“頭兒，里面可有三十多號武者，這樣進去太冒險了?！?

“六七級的武者，能不能分辨出他人的實力？”

“不行，必須要修煉到五品以上才有這個能力?！?

“那就好。”江辰從地上撿起牛頭面具，戴到自己的臉上?！皬默F(xiàn)在起，我便是天機坊的七品內門弟子?！?

“還是太危險了，萬一有個閃失怎么辦？我看咱們還是先撤回火車吧，反正天機坊這礦坑就在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焙纬梢哺鴦竦馈！肮幽銢]有什么修為，萬一混戰(zhàn)時挨上三拳兩腳的，那可怎么辦啊？”

“怕什么？我們只是剿匪時聽見村民的傳言，前來此地探查情況，就算被天機坊抓住，他們也不會拿我們怎么樣，頂多就是挨一頓毒打。”

江辰不以為意，脫下身上的外套，把牛頭的衣服裹在身上。

“這次潛入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明天一早，他們恐怕就會發(fā)現(xiàn)牛頭馬面已經(jīng)失蹤，從而提高警惕。再加上那個四品高手趕回來，到時候咱們再想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好不容易到這兒了，不進去看看真相如何，豈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