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眾將中,秦牧對朱貴的能力很是認可。
朱貴的外號是“旱地忽律”,這個綽號聽起來好像有些外族人的意思,遠不如“黑旋風”、“花和尚”等一目了然。
忽律有兩種含義。
其一,“忽律”在契丹語里對鱷魚的稱呼。
鱷魚是水里的霸王,在陸地上還輪不到它。
平日里朱貴負責為梁山打探情報,像個平平無奇的店家,一般人都看不出來,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綠林好漢。
這個綽號,與他弟弟朱富的綽號“笑面虎”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二,忽律指一種有劇毒的四腳蛇。
它生性喜食烏龜,將獵物吃剩一個空殼后鉆入其中,冒充烏龜,有人不知撿起它后,便發(fā)出奪命一擊,直接致人死命。
不論何種解釋,“忽律”是一種善于偽裝的可怕動物。
旱地忽律的諢號,很是貼切朱貴的為人。
秦牧一直以來,都將朱貴當做心腹、特務(wù)頭子栽培。
朱貴也是藝高人膽大,相信這一回只身誘敵,一定不會讓秦牧失望的。
秦牧領(lǐng)著眾人,親自將朱貴送到金沙灘上,又倒了兩碗酒,與朱貴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為他壯行。
……
朱貴辭別了秦牧后,化名“朱俊”,便來到梁山邊上的李家道口,到軍營里求見濟州府團練使黃安。
一路上,朱貴瞅著營寨中的官兵,不由得暗暗搖頭。
這些官兵看著頂盔摜甲,衣甲鮮亮,一個個都人模狗樣,但是比起梁山軍的將士,有所不如。
這樣一支軍紀散漫的軍隊,如何作戰(zhàn)?
跟尋常的山賊草寇都差不多!
“你便是朱俊?”
被帶到中軍大帳之內(nèi)的朱貴,就看見一名身材有些肥胖,端著官腔的中年人坐在帥位上。
“鄙人朱俊,參見團練使大人!”
朱貴誠惶誠恐的向黃安行了一禮。
黃安哼了一聲,道:“朱俊,你自稱是梁山的一個頭領(lǐng),前來自首,難道你就不怕本官殺良冒功,讓你有去無回嗎?”
“大人說笑了。”
朱貴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尷尬的笑著道:“小人這一回,的確是來自首的,乞求將功補過,小人得以金盆洗手,重新成為良民。”
“呵呵!”
黃安不屑的道:“朱俊,你以為本官會相信你嗎?”
“別以為我不了解你們這些賊寇的秉性!”
“逍遙自在慣了的人,焉能改頭換面,給自己找罪受?”
“你這一次來自首,說要給本官帶路,分明是有意誆騙我!”
“沒有!絕無此事啊大人!”
朱貴連忙辯解道:“大人有所不知。梁山現(xiàn)在又換了寨主!”
“原寨主秦牧收留了晁蓋、吳用、公孫勝等人,不料他們恩將仇報,竟在宴會上殺死秦牧,小人不服,于是遭到晁蓋貶斥,還被他關(guān)押起來。”
“昨日小人方才從水牢中脫困!眼下是冒死來向大人你報信,盼望大人率領(lǐng)官兵,剿滅晁蓋、吳用一伙賊子,為秦寨主與小人報仇!”
“梁山賊寇,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大人發(fā)兵彈指可定,到時候就是大功一件,大人你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啊!”
聞言,黃安瞇著眼睛,略帶狐疑的神色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大人,我朱俊若是有半句虛言,教朱俊今后必遭天譴,不得好死!”
“……”
見到眼前的“朱俊”發(fā)下了這種毒誓,黃安姑且是信了幾分。
但是,賊寇一般都狡猾得很,詭計多端,黃安不得不防!
“啪”的一聲,黃安吹胡子瞪眼的指著朱貴,怒斥道:“大膽朱俊!你還敢撒謊!”
“來人吶!把他拖出去!重打三十軍棍!”
“諾!”
兩名士卒沖入中軍大帳之內(nèi),一左一右架住了朱貴的胳膊,拖拽著,就要將他拉出去動刑。
朱貴連忙喊冤叫屈道:“冤枉!冤枉啊!”
“大人,小的是真心實意來自首,誠心悔過的!“
最終,朱貴整整挨了三十軍棍,被打得屁股開花,皮開肉綻的,血淋淋的一大片。
好在朱貴是一條硬漢,他一直都咬緊牙關(guān),死咬著自己是真心前來自首的,并沒有招供出任何對梁山不利的事情。
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朱俊”,還是這般說辭,黃安終于信了,笑吟吟的上前道:“朱俊,你很不錯,是條漢子。”
“這梁山泊的地形復(fù)雜,港汊交錯,稍有不慎就會迷了路,尋不到梁山的方向。你曾是梁山的一個頭領(lǐng),應(yīng)該能帶官兵前去吧?”
朱貴這才暗暗松了口氣,然后甕聲甕氣的道:“大人,小的愿帶路,只求大人剿滅梁山賊寇后,能不忘記小人的功勞,對小人以前的罪過,既往不咎。”
“好說,好說。等本官滅了梁山群寇,一定稟告知府大人,重重的獎賞你!”
“多謝大人。”
黃安看見朱貴還想趁機撈取功勞,以洗脫過去的罪行,他不由得暗暗點頭,已經(jīng)完全打消了疑慮。
……
翌日清晨,等朱貴的傷勢好了一些后,這才領(lǐng)著一千多人的官軍,搭乘大大小小四十幾條船,進入煙波浩渺,滿眼盡是蘆葦蕩的梁山泊之中。
朱貴挨了三十軍棍,這若是換做一般人,勢必傷筋動骨,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無法下床。
幸好朱貴的體格健壯,屁股上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卻仍可下地走動。
當朱貴領(lǐng)著一眾官軍的船,駛?cè)胍黄J葦蕩的時候,異變突生!
“咻咻——”
隨著口哨聲的響起,朱貴立馬忍著傷痛,跳入了湖水之中,一個勁兒的朝著梁山的方向游過去。
“放箭!”
早就潛伏在蘆葦蕩中的梁山水軍,立馬劃著船沖出來。
甲板上,隨著秦牧的一聲令下,士兵們立即張弓搭箭,朝著對面的敵人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
一時間亂箭齊發(fā),原本還待在船上的官兵猝不及防,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箭矢射中,哀嚎著一頭栽進了水里。
原本清澈的湖水,頓時被淋漓的鮮血所染紅。
“噗嗤!”
“啊!”
梁山軍的船上,士卒們一邊劃船,朝著官軍那邊靠攏,一邊不斷的射出箭矢,殺死一名又一名的敵人。
以三阮兄弟為首的水軍士兵,更是跟“水鬼”一樣,口中銜著匕首,沉入水里,待官兵們驚慌失措的時候,突然跳起來,一匕首就能割破對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