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苔雖然躺著,但半路上睜開的眼睛,在逐漸適應眩暈后,看到的便是烏黑的夜,星星少的可憐。
月亮又不知何時隱入云后,黃暈的月光是夜里唯一的可視物。
但也是忽明忽暗,跟鬧著玩似的。
夜原來已經這么黑了。她想。
沉默的氛圍突然驟停,她聽到一道聲音。
這聲音比白日更為清晰,更為嘹亮,似狂獸張牙舞爪,昭示著自己的威武。
很大,聲音越來越近了,也越來越響了。
叮咚——
咕嚕——咕嚕——
是重物掉落的聲音,清脆響亮。
接著又響起一連串的咕咚聲。隨后,是水擊打石岸的沖刷聲,忽小忽大。
……
不想死的葉青苔聽著這聲音,突然覺得全身上下有了一股從沒有過的舒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猛力吐出,她著了魔似的吸氣呼氣,胸腔跟著一上一下,起伏不停。
這里的空氣濕潤極了,讓她緊繃的皮膚瞬間軟了下來,她全身的毛孔張開,如饑似渴的貪婪的吸食空氣中所有的水分。
她實在是太渴了,渴的喉嚨發痛,出不了聲,只能咿咿呀呀的亂叫或者喉嚨里的痰咕嚕嚕的哼哼唧唧。
忽地,貪婪吸食空氣的葉青苔猛然一停,接著喉嚨咕嚕咕嚕的響,嘈雜難聽。
不過,這對她沒什么干擾了。
她的注意力全然被空氣中濕潤的泥土味吸引了。
泥土,還是潮濕的,散發著銹味的泥土。
她當即露出一張大大的笑容,笑得有些呆傻,似乎嘴角要裂到后腦勺去。
噓——聽——
咕咚聲更響了。
烏黑的夜崩的一下子,像地雷似的,炸開了一朵銀色的花。
接著是滿天飛舞的螢火蟲。
月亮,竟然不藏了,赤裸出銀白色的肌膚。
看呢,她瞧到了什么,是瀑布,是澗泉,是銀河,是希望。
月光一照,她這才偏頭瞧見屁股下是一片片的灰棕色皮毛,短的毛,長的毛,如波浪,層層疊疊,層層分明,又如流蘇,不論多毛躁,手掌一抹,便平平整整,若有雜毛,一揪,再一吹,就沒了。她還真這么做了。
她的耳朵邊有一撮毛發,一路上時不時掃過她的耳窩,癢的很。
這一把揪掉,果然舒服多了。
可“地毯”又抖了。
巨大的水聲被另一巨大的慘聲所掩埋。
“嗷嗚——”
哐當——
她整個人被甩了下來,一屁股直接跌到地上,重力太大,揚起紛紛塵土。
咳咳——
她來不及反應,便吸了一鼻子灰塵。
接著,她剛咳嗽好,還未抬頭,眼睛便撞上一張灰棕的虎臉,虎臉驟然變大,咻地,她頭一仰,視線一換,哐當,倒了下去。
撲通——
冰涼的泉水直接刺激她的大腦,瞬間清醒。
身體上冰冰涼涼接著是密密麻麻的寒顫。
阿秋——
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趕忙抱緊雙臂,從蜷縮的身體里抽出頭,露出半張臉。
“喂——”
“你干嘛呢!”
回應她的是一聲嗷聲。
“嗷嗚——”
帶她過來的果然是那只老虎,只是她不清楚這老虎帶她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