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想安慰王妃。她轉過頭看著我，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凝兒可萬不要毀了我這番心意，你與蚩渡要好好的，才不枉我花了這么大代價！”

她笑的很溫和，得體大方。甚至我在她眼中都沒看出一點悲涼和氣憤。

“王妃……你受苦了！”

她微微一笑在我鼻子上點了一下：“你都聽到了？我沒事兒，一粒救命的丹藥而已，凌霄自己也有一粒。當初他學有所成，下山的時候，我給他保命的，誰知他寧死都不肯告訴我在哪！”

王妃對我說出了他們的一些故事。

李肅被人帶出宮，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下，他并不好過。輾轉被賣幾次，都沒有好下場。他被賣給各種惡人手中。除了毫無緣由的打罵，就連食物都是畜牲吃的。

而他也一直被叫畜牲、雜種、孽種……這就是貫穿了他年幼時的稱呼。年幼的他甚至以為那些詞語就是他的名字。

讓他與豬狗吃一樣的食物，每天與狗奪食，不停的對他打罵。

最后甚至把他綁起來，吊在木棍上，用來逗惡犬，他被惡犬咬的遍體鱗傷。直到那只惡犬，撕咬他時，咬斷了綁著他的繩子，他拼了命的逃。

誤打誤撞傳入了桃林陣，直到般若救下他。看見他眼里求生的欲望，便留下了他，收他為徒，傾囊相授。給他取名凌霄，希望他凌云之巔，傲世九天。

其實王妃只比李肅大三歲，王妃說她比李肅幸運太多。她記憶的開始，就是自己師尊帶著她生活，傳授她文武。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他師尊從未與她提起過，而她好像也忘了問。她學的東西太多了，而且有個老頭子看著，她根本偷懶不成。只是她偏愛詭謀之道，覺得有趣。

據她說，她師尊是個老頭，她一般都是叫糟老頭子。而那個老頭卻執意讓她叫師尊，就在李肅出現的前三天，那老頭突然就說自己要走了。

般若滿心以為會帶自己一起，誰知道，老頭子卻說，她出師了。留下一把雙劍“神魔斬”，說此生恐無再見之日。

老頭說她這般聰慧之人，必有生死劫，留下一個神器，希望可以助她渡劫。若是渡不過……哎！老頭故作高深的一生嘆息，就走了，未曾回頭！

但是卻交代過她，神魔斬，此生不得離身。可是……她卻傳給了李肅。

不過李肅也算是個異數，可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很多“老頭子”留下來的古書，般若都看不懂，凌霄卻可以。

后來她打算讓凌霄“回家”，就傳了他神魔斬。

凌霄出師后一直挺好的，按照她的安排，一步一步走向回家的路。

他高調還朝的時候，手腕太硬，實力也強。身邊有護著他且忠心耿耿的一幫兄弟，手中有錢，還有軍功在身。一切都讓人不敢對他有什么微詞。

他被封了齊王，年齡最小的王爺。

這貨不知道抽什么瘋，回來跟般若表白！二人打的昏天黑地。凌霄故意受傷，還是傷在心口處。

般若不忍真的傷他，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徒弟。

給他療傷，就在般若毫無防備的時候，被凌霄打傷了。凌霄把她關進煉獄，說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出來。

煉獄里暗無天日，沒有一絲光亮。一根銀針刺在后頸處，不眠不休的劇烈疼痛，卻讓人不能昏睡，只能忍著。這種身體和心里的煎熬，很快她就撐不住了。

可是她根本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咬舌自盡都做不到，她被綁著，一動不能動。除了無盡的黑暗，和無盡的痛苦，她甚至不知道時間。

她內力算得上深厚，硬挺了過來。

很久很久，她已經不知歲月了。凌霄才去見她，問他愿意出去，還是繼續留在這里。若是出去，就只能嫁給他，若是留下，此生不得出。

般若屈服了！出來后，她才知道，自己被關了整整一年。

后來李肅跟她說當時被急招，去了邊關平亂。回來后已經半年多了，可是卻不敢來見她……

就在回京的路上，般若跑了。可惜她被折騰太久了，身子很弱，很輕易就被他抓住了。

李肅給她下了軟筋散，廢了她的武功，把她扔在一處莊子上休養。

李肅告訴她，最好不要求死，他手上還有一粒她給的，可以起死回生的救命丹藥呢。他不介意在她求死后，給她吃了，救活她，然后再關進煉獄，此生不出。

她心里清楚，即便沒有這顆丹藥，李肅不想讓死的人，想死都難。何況他身邊還有個醫術登峰造極的青玄。即便沒有煉獄，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他也多的是。

王妃始終還是怕了，她未曾出過桃花塢，她甚至無處可逃。李肅是她教出來的，她怎么會不了解？他想得到的東西，必須得到，他想毀掉的，也絕不會留著。

她修養好身體，來到齊王府門前，求見李肅！

她跪在李肅面前，一開口：“妾，見過爺！”

李肅便知道，她學乖了！其實李肅對她也很好，只要她不想著逃，不想著死，不說刺激他的話。李肅都是哄著她，想盡辦法給她一切一切。

李肅自小被拋棄，所以，他最怕的就是拋棄和欺騙。每每遇上，他都很怕，而掩飾心底害怕的方式，就是冷漠，冷漠到暴戾，不顧一切，也不在乎一切。

我心疼的拉著王妃的手，卻不知道如何安慰。

“噗嗤！”王妃笑了。說：“好了，安心準備你和蚩渡的婚事。”

我猜想她強顏歡笑，實際咽下了所用痛苦吧？

我心中越發覺得李肅不是個人，簡直就是畜牲。般若是他師傅，還是救命恩人，他呢？恩將仇報，廢了她的武功，毀了她一生，把她鎖在身邊。

婚事似乎讓我忘了其他所有不愉快。沒有很盛大的婚禮，但這次是明媒正娶的嫡妻。王妃說我的身份敏感，暫時不能張揚，只能先委屈我了。

可我一點不委屈，委屈的是她。

李肅是賞了宅子的，就在王府旁邊。

蚩渡不肯搬離王府，我也不想走，我擔心王妃！

但自從那日后，他們沒有再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