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鬧鐘聲中,桀妃從深藍色的枕頭上抬起頭,撩開擋著臉的頭發。
開手機。
〖今天來上課了,班主任特敷衍的道了歉。〗
〖你今天在忙什么?〗
高單依舊沒回信息。
她盯著手機屏幕發了幾秒呆,然后起床洗漱。
……
班級走廊里,陸允雙靠著圍欄目不斜視的遠遠看著她走近。
桀妃沒給她一個眼神,直接轉個彎進教室。
“喂,你個害人精。”
她回頭。
“嗯,害你一直第二,真不好意思。”
然后留陸允雙氣的白臉瞪著她后腦勺,她入座理書。
“岑桀妃,有人找。”
門口的同學扯著嗓子喊,還有兩個在旁邊投射曖昧的眼神。
桀妃轉頭往門口一看,鄧階站在光里朝她笑著揮手。
兩人來到走廊盡頭,鄧階撓了撓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么事?”
桀妃直接問。手上扣著校服短袖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粘上去的米粒。
“我在網上看到你和那個鼓手的緋聞。”
她把米粒捏在手里,抬眼看他。
“然后呢?”
“你和他……你們。”
桀妃看著他語言組織失敗的樣子,大概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透過他的肩膀,她看到小操場上走過的出雙入對的男女同學,目光再次回到他的臉上。
“你覺得intro上議論我的帖子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吧。”
她點了點頭。
“那你一定幫我評論澄清過吧?”
他眼神下移,像逃避般的看向她的衣領、手臂、腳尖。
她靜靜的看著這一系列無聲的回答。談不上失望,本來也沒多熟,只是別人要來問點什么,那她只好幫他找找答案再告訴他點什么。
“我和高單的關系,未來可能比現在會更好。”
在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高單終于回了她信息。
〖手機昨天摔壞了屏幕拿去修了,剛拿回來。
〖晚上有空的話見個面吧。老地方見。〗
湯佩剛好在這時候給她發信息說晚飯讓她叫一下外賣,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外加三個表情包。
最后一節課鈴一響桀妃已經挎上背包。
“我有事先走了。”
裴栩正理著書,抬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快走到了門口。
“啥事啊,這么急?”
她嘟囔一句。
陸允雙見狀胡亂把書一塞,后一步出教室,她在樓下追上桀妃。
“高單下午都發聲明退隊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邊快步趕上邊陰陽怪氣的說。
桀妃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陸允雙,勾著背包帶子的手緩緩垂在身側。
“是誰干的好事啊?再說高單的事和你有關系嗎?”
陸允雙眼神閃躲,故意忽略后半句。
“要不是因為你,高單會被黑子罵成這樣嗎?”
桀妃偏頭笑了一聲,盯著她的眼睛就那樣直直地看著說:
“是誰天天在intro編排我?抹黑我?嘲諷我?你搞清楚一點,是你們虛偽的攀比心和毫無底線的下作人品導致的這一切。最沒有資格指責我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陸允雙張了張嘴,好像無從辯駁。她看著她那依舊盯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憤怒、有抗爭。
下一秒她錯開視線,轉身走向校門。
高單說的老地方,是小時候和桀妃一起玩過彈珠的小公園,那里離桀妃以前的家不遠,但后來因為那一塊的樓房要翻新重建于是她們搬到了現在的小區。
她沿著路口那條長長的斜坡一直往上走,這里好像一點兒也沒變。從空地往臺階上走,在左手邊就是一小片兒童游樂設施和一些老年健身設施。在角落的一個秋千架上她看見了穿著牛仔短袖外套的高單,他戴著一個頭戴式耳機,藍色的。
她輕輕走到他面前,在離他一步的距離停住。他先是看到她的鞋子,慢慢地視線上移。
他緩緩地摘下耳機扣在脖子上,眼睛看著她,這一刻,空氣里仿佛蔓延著一股香甜的味道。
“對不起,我好像連累你了。”
她低著頭,眼底沉著歉疚。
他伸手把她拉向另一邊的秋千。
“錯的不是我們。”
他的頭發依然像刺猬一樣,但他眼里的清澈和聲音里的溫柔告訴她,他是一個多么柔軟的人。
“可是你確實是因為我才退隊,這個歉該道。”
她在秋千上坐下,看著自己腳尖。
“我的手機,是在和上官越吵架的時候摔的。我和他在高二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他高三,快三年了,雖然時間不是特別長,但他陪我走過了家庭變故導致我最痛苦的那段時間,我心里把他當哥。”
他把手撐在秋千的底座上,抬頭看向灰黑色的天空,已經有幾顆星星掛在上面,一閃一閃的。
“可對于有些人而言,利益或許大于一切吧,為了想要達到的目的,可以放棄所有感情和原則。”
她看著他的側臉,路燈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光圈,他側過頭和她對視上,桀妃揚起一個淡然的微笑:“我們沒法改變他人,但是我們可以做好自己。”
他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用力蹬了一下地面,秋千蕩了起來。
桀妃看著他來回的蕩著,盤腿往秋千椅背上靠下去。
“你剛說他為了利益,我能問問是什么嗎?”
“霧雖然在這個城市已經很火了,但想走向全國還是不夠,最近上官越在和一個傳媒公司談簽約的事,那個老板聽過我翻唱的歌,覺得我的聲音比他的更適合做主唱。”
“于是,他就耍陰招抹黑你,好找這個借口把你擠出霧。”
他伸腿抵住地面,秋千就此停住。
沉默是最無可奈何的回答。
“雖然他走了,但我來了。希望我可以讓你有些許的慰藉。”
他伸手抓住秋千的繩子,接著站起來繞到桀妃的秋千后面,他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手緩緩沿著她的脖子上移,手心貼著她的耳朵輕柔的捧著她的頭,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視線從他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上,她看見他說。
“其實不是你來了,是我來了。”
像是被施了魔法,等她眼睛再次聚焦的時候,他右手拿著一個深藍色的皮筋,上面有一個立體的玫瑰吊墜。
“怎么在你這?”
他直起身,把它帶回她的手腕上。桀妃低頭看著這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掉的皮筋,頭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上次在電影院的時候撿到的,就掉在我腳邊。”
“哈?”
“在你們學校堵你那次,也不是偶然,是我拉著漾漾去的。”
“?”
“你和裴栩吵架的時候,我們正好經過。漾漾說——方式,他哥們。”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