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又到星期六了。好像現在學術會議都安排在周末時間召開。本周六有個學術會議，千萬不要忘記啊！腦外科醫生也真是太忙了，忙得都沒有時間概念了。

初春季節，陽光明媚，陣陣微風讓人感覺涼爽。環市東路馬路兩旁的木棉樹，樹上的木棉花開了，鮮紅的木棉花紅艷欲滴。朵朵花兒掛滿枝頭，個別花蕾呈現含苞待放狀態顯得格外嫵媚。

方平從的士車上走出來，今天他來到南粵大酒店參加學術研討會。學術是立身之本，今天他要在大會上發表自己的一篇學術論文，談談對一些腦外科技術應用的看法，心情比以往有所不同，有一點緊張加興奮。

南粵大酒店位于環市東路車水馬龍的位置。華麗的玻璃大門，裝飾得現代時尚讓人感覺美麗高雅。方平走進門內，見酒店大堂內金碧輝煌。雖然他來過幾次，但還是不太熟悉，他先站了一會兒，觀看了一下四周。大堂接待臺后站了幾位俊俏的姑娘，后面墻上是一幅巨型壁畫，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躍然于畫上。他向右側一看，那里豎著一塊廣告牌：“歡迎參加腦外科醫學研討會的專家。”廣告牌旁的桌子邊，有幾個人在那報到。哦，在那個地方。方平向那個報道的地方走去。

“方主任，請您到這兒簽到。”

方平聽見了，叫他的那位是醫藥公司的小姐。她叫什么名字來著？方平一下子想不起來。反正她是哪個公司的員工，好像她來醫院找過方平幾次。那位女士走過來，引導方平到會議的嘉賓報到處。方平簽完名后，她又陪著他一起去會議大廳。路上，她拿出名片遞給方平。方平一看，哦！沈蘇媚，舒馬特醫藥公司。方平記起來了，對她說：“沈蘇媚，我很久沒有見你了。我以為你離開公司了。”沈蘇媚笑笑，說：“離開公司是遲早的事。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兵嘛。不過現在還沒有離開。”

沈蘇媚把方平送到會議大廳的前排，桌上放著方平的名字座牌。

“方主任，這是您的座位。”

方平看了看，在會議第一排偏右側是他的位置。方平想，這就不錯了。與那些前輩比，已經是靠近幾個位置了。然后，沈蘇媚轉身走了。

片刻，陸續來了不少人。不一會兒，好幾個人簇擁著一位長者進來。方平一看，那是醫學會腦外科委員會主任、東方大學附屬醫院腦外科主任吳東林教授。方平趕緊起身走過去迎接他。他可是今天學術會會議的主席。學術會也像江湖一樣，有時候是華山論劍，他就是像長老一樣的人物。

“吳教授，您好！您來了。”

吳教授抬起頭看了一下，是方平主任，他認識他。“方平主任，你那篇文章我看了，不錯。今天大會安排了你做個交流。”他對方平說，“不過就是病例數少了一點。”

“是，謝謝你了。”方平很高興，文章能得到老前輩的重視。

吳教授在與眾多人一起談話中，走向會議的主席臺。主席臺坐了市內各醫院腦外科主任。方平跟大家比屬于年輕的主任。會議按程序開始。方平的論文報告安排在下午第二節時間。

下午，方平把自己的論文《顯微鏡與內鏡對第三腦室腫瘤手術方式的比較》在大會向大家作了發言。發言后有幾分鐘討論。主持會議的吳東林教授問大家有什么問題要提出來。會場上一下安靜了，沒有人提問。片刻，吳東林教授說：“我提一個問題吧！方平主任，你認為第三腦室腫瘤是醫生根據自己熟悉的方法去做手術，還根據腫瘤位置來選擇方式去做手術，哪種思維更好一些呢？”

方平看到吳教授親自提問題，有點兒緊張。他稍微停頓一下，答道：“這個問題問得好。通常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根據病變部位選擇手術方式，但是如果你采用你熟練的手術方式來做，可能相對安全一些。不過從現代技術來說，這兩種技術腦外科醫生都應該掌握，都應該熟悉。”

“好。顯微外科技術是基礎，內鏡是近年來發展起來的技術。作為一名現代腦外科醫生來說，都必須熟練掌握。謝謝方主任。”這樣，方平在省內大型學術會議上順利完成了自己的發言。

下午六點鐘左右，整個大會就結束了。這個時候，沈蘇媚走過來對方平說：“方主任，我請你吃飯吧。”方平笑了：“不是大會有飯吃嗎？”“我請你去吃海鮮，附近新開了一家海鮮餐廳。”

方平笑笑，沒有直接回答她。方平見吳教授走過來，便走過去同吳教授打招呼。沈蘇媚只好在旁邊等著他。

方平說：“吳教授，歡迎你抽寶貴時間來我們醫院指導。”吳教授笑笑，說：“好啊。下次一定去你們醫院看看。聽說你們發展得不錯。”

他邊走邊轉身對方平說：“我先走了。”說完就離開了大會會場。吳教授和很多專家都不在這里吃飯。方明覺得自己在這里吃飯，沒有幾個熟人，比較尷尬。

方平轉過身來對沈蘇媚說：“好吧。我陪你去吃海鮮，難得一次。”

沈蘇媚長得個兒高，五官秀麗，有一種嬌秀的美。方平陪著沈蘇媚，離開了大會會場走到環市東路。

環市東路的夜晚，流光溢彩。各個大廈的霓虹燈閃爍著。有的是用霓虹燈構建建筑物的外觀，有的設計為動感十足、風格迥異的造型廣告。馬路兩邊的路燈也亮了，來來往往的行人眾多，摩肩接踵而行。馬路上的車輛穿梭而過，一派城市喧嘩的夜景。

方平和沈蘇媚并肩走著，方平有一點后悔同她一起去吃飯。方平覺得和她沒有更多的話要講，還是沈蘇媚先開的口。

“方主任，我認識你們醫院很多人。”

“是嗎？都有哪些人？”

“胸外科張善主任、ICU的劉強勝主任。”

“哦！你還認識張善？你還對我們醫院比較熟哦。”

“方平主任，你知道嗎？最近吳東林教授再婚了。”

“哦，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們做醫藥代表的人，經常去醫院的。肯定從他們醫院那里知道的。”

“你們是不是喜歡打聽別人的私事？”

“才不是，我們哪敢做那些事情，是到他們醫院聽到的。”

方平笑笑：“我們一般都不喜歡同你們打交道。瓜田李下，嫌疑多多啊，怕影響不好。”

“聽說他找了一個年輕的女士，人還長得挺漂亮的。”

“是嗎？你了解挺詳細的。是不是你們都喜歡這些八卦新聞啊？”

“哪里有啊！不過像這些行業中重要的人物，他們的新聞大家都喜歡打聽。”

“是嗎！我可不喜歡打聽別人私人生活上的事情。要給別人留些私人的空間嘛。”

“知道。不過，我們許多公司的人都覺得你為人相當不錯的。不像其他醫院的科主任，有些科主任對我們的態度非常冷淡，有的人很惡劣。我們這碗飯也是不好吃的。”

“他們這樣做也有一點過分了，畢竟也是一份工作嘛。以前計劃經濟沒有這樣的職業，改革開放的市場經濟才有這樣的崗位。”

“是呀，謝謝你給面子，同我一起吃飯。”

“哪里的話！雖然頭一次同你一起吃飯，有人請吃飯還是要謝謝的。”方平說。

他們兩人邊走邊說，海潮海鮮餐廳離南粵大酒店不遠，只要出酒店門口到環市東路向右拐一下就走到了。

“小方，方平。”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方平沒有注意有人叫他，還是沈蘇媚耳朵尖，聽到了。她忙對方平說：“方主任，是不是有人叫你？”方平停下腳步向后看看，只見一位中年婦女在幾米外的地方叫他。那婦女揮揮手，見方平停下來便向他們走過來。到跟前，方平一看感到奇怪，便說：“陶姐，你怎么在這里？”陶姐對方平來說，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方平上山下鄉遇到的一個貴人。

陶姐微笑說：“我剛剛從友誼商店出來，想找一個吃飯的地方。看見你在前面，就叫你了。我還以為看錯了人，叫了幾聲都沒有理我。”

“不好意思，真的沒聽到。還是沈蘇媚提醒我才知道的。”

“這是你夫人？”

方平大笑起來：“天哪，開什么國際玩笑！人家這么年輕，還沒結婚呢。小沈是舒馬特醫藥公司的。”

沈蘇媚站在一旁笑，說：“你好！我叫沈蘇媚。要不請你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剛剛在南粵大酒店開會，一起出來吃飯。”

“行啊！反正我也找吃飯的地方。擇日不如撞日了。”

這樣，他們三個人一起來到海鮮餐廳。

到了海鮮餐廳，他們找了一間小包廂坐下。服務員遞來菜牌，方平忙說：“我不懂點菜，還是你們來吧！”方平把菜牌遞給了沈蘇媚。沈蘇媚接過來然后又遞給了陶姐。陶姐接過來，翻了翻菜譜，說：“既然是海洋酒樓，那一定是吃海鮮啰。來一只龍蝦，一條魚，再炒個青菜。”她停了一下，又說：“一人一盅椰子燉雞，主食蔥油餅，夠了吧？”

沈蘇媚笑一笑：“夠了，姐姐真會點菜。魚是哪種魚？”

“石斑魚！”服務員笑笑說，“那龍蝦用芝士焗了。”

“好。”陶姐回答。

方平聽到陶姐點龍蝦，說：“是不是點得太多了，點這么多菜，怕吃不完吧？”

陶姐只顧自己喝水沒有理他。

方平又接著說：“人家說，要想笨，吃龍蝦。我看我們夠笨的了。”

“不笨，這個店的龍蝦從澳洲進口來的。”沈蘇媚說。

“那我們就更笨了。”方平說著自己也笑起來了。

方平又問陶姐：“陶姐你怎么有空來廣州呢？”

“來廣州辦點事，很久沒來廣州啦！”

方平轉頭對沈蘇媚說：“陶姐可是我們全山縣能人。全山縣是我上山下鄉去勞動鍛煉的地方。”

“你還有上山下鄉的經歷？”沈蘇媚問。

“當然，時代不一樣。那個年代，我初中畢業就下鄉去了。”

“方平是我們全山縣下放的知青，是個秀才啊！恢復高考那年就考上了江南醫科大學。”

“當年不是陶姐幫助我補習功課，我哪里考得上大學啊。陶姐才是全山縣的秀才呢，陶姐的文章登上過《華夏文學》。”

大家聊著天，談了許多方平上山下鄉發生的故事。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都20多年了。”方平感嘆地說。不一會兒，服務員送來一大盤芝士焗龍蝦，大家都客氣地分給對方吃。

方平吃得正香的時候，手機電話鈴響了。方平拿起電話接聽。電話是醫院腦外科醫生林洋打來的，告訴方平晚上來了一位腦干出血病人，他和二線值班醫生郝文都看過了。病人出血量比較大，呼吸急促，問方平怎么辦。方平在電話里告訴林洋馬上剃頭，然后做腦室外引流先對癥治療，他馬上趕回醫院。

方平站起來說：“醫院有個腦干出血的病人，我要立即趕回醫院。你們兩人慢慢吃，我先走了。”

“你再吃多一點龍蝦再走吧。”

“我吃得差不多了。陶姐什么時候回全山去？要不明天來我家，叫林語依陪陪你？”

“你算了吧！你們那么忙。我明天就回全山縣了。下次吧！下次見見你夫人，一直以來都沒見過你夫人。”

“沒問題，下次一定讓你見見我夫人。”方平又對沈蘇媚說，“那我走了。沈蘇媚，請你幫我照顧陶姐。”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陶姐的。”

方平說完就打了一部的士車回醫院去了。

陶姐的名字叫陶秀妹，她有個筆名叫秀秀。她用這個筆名經常在省內外報紙雜志發表一些文章。在全山縣還是一個知名的人物。現在她是全山縣宣傳部部長。方平上山下鄉的那一陣子，陶秀妹還是一個民辦的語文老師，她在全山縣金湖公社民辦小學教語文。那個地方也就是方平上山下鄉生活和勞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