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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且聽龍?zhí)?/h1>

1962年秋季,原省長邵式平偕妻胡德蘭同游星子秀峰。據(jù)當(dāng)年在場的徐新杰回憶,在漱玉亭旁,邵式平辨識山巖上模糊的刻字時問:“‘且’什么?”徐答:“‘且聽’二字,僧人題刻。”邵式平坐于亭內(nèi)石凳上,沉吟片刻,掏出筆記本賦詩其上:“身坐漱玉亭,面對雙劍峰。欲識此間趣,且聽龍?zhí)吨小!睅孜皇锌h領(lǐng)導(dǎo)陪同在旁,一俟詩成,立即捧來文房四寶,欲請邵省長將這首即興詩作給星子人民留下墨寶,以作紀(jì)念。邵式平幾次婉拒,胡德蘭笑著說:“縣太爺開了口吶……”見無法推辭,邵式平遂提筆,欣然錄下。

不久,一塊青石詩碑矗立于漱玉亭對面山崖上。朝暉夕陰,櫛風(fēng)沐雨,已與滿坡歷代題刻融為一體。細(xì)覽詩意,曉暢而蘊藉。我來秀峰無數(shù)次了,每到這里,不知何故眼睛會不由自主地投向詩碑,默誦“欲識此間趣,且聽龍?zhí)吨小?,幾乎每次都忍不住向自己發(fā)問:龍?zhí)吨さ降资鞘裁??可是總也沒法去深想,一顆心早被眼前沸騰的景象吸引去。龍?zhí)吨衅しな幯?,四周人群笑語喧嘩,那“咔嚓”不斷的拍照聲,將一幅幅擁抱美景的瞬間凝固下來——原來,游人是用自己的歡娛來詮釋山水帶給心靈難以言說的無限樂趣?。?

今年初春,我又一次來到秀峰。出乎意料,園內(nèi)空曠岑寂,偌大一個景區(qū)只供我一個游客消受,真有一種喜出望外的奢侈感。陽光熙暖,將一平如鏡的水面照得熒亮耀眼,石刻隨處可見,如泛香的線裝書頁,在內(nèi)心深處引起對傳統(tǒng)文化深深的震撼。這些題刻不就是先人領(lǐng)悟龍?zhí)兑馊さ纳钋楸磉_(dá)嗎?“逝者如斯”,這處石刻的作者借用孔子的話,恰好可以展露此刻的心情,飛逝的時間如不舍晝夜奔瀉的龍?zhí)端松喽?,切不可白白荒蕪這大好年華啊。“不息”,既是對流水的客觀描摹,又暗喻了自強不息的人生志向,并從中得到鼓舞和鞭策……

現(xiàn)代都市人為躲避喧囂,紛紛投入大自然的懷抱,讓氤氳的嵐氣蓊郁的林壑清亮的山泉來安撫、陶冶、凈化心靈,從而獲得對人生的愛和對生活的悟。就如這盈盈一潭,它上接匡廬之瀑流,下匯鄱湖之浩渺,生生不息,千古流淌,永遠(yuǎn)保持鮮活、年輕的姿態(tài)。這種對人的暗示力量,便是它魅力不衰的原因所在。

且聽龍?zhí)?,可以想見四十年前一位前輩革命家的情懷。我們每個人,不也能從中獲得各自不同的人生領(lǐng)悟嗎?

刊于2002年9月12日《潯陽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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