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故土已凝聚成一顆圓珠，內里似有眾生愿力隱藏其中。

法海已經意識到，關于煉體功法，他似乎是多了一種選擇。

“老鄉留步，貧僧告辭了。”

“長老，請多保重~”

法海擺手，卻再沒有停留。

畢竟出家人，不走回頭路。

只是...

“這兩界山下，哪來的妖氣？”

法海探頭，直視前方。

聽聞腳步，前方山下，荒草堆中，冒出了一個猴頭。

眼中精光，便縱是漫山塵土也遮掩不住。

一出大唐，就有妖怪？

法海眉毛一挑，拽著白馬一路飛奔。

獵戶劉伯欽還沒反應過來，這才幾步路，眼前大唐長老就沒影了。

只剩那濺起的塵土，彰顯著此地之前還有人蹤。

“吁~”

即使是拖拽著馬，這騎馬的儀式感也不能丟。

沒等法海停穩，山腳下已經是話語不斷。

“啊，師父~師父~師父，師父！你怎么才來啊？師父，你快救我出來，我保你去西天取經啊。”

法海聞聲看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猴頭。

而感知到的妖氣，更是應在此處。

先前還不覺，現在靠近后，才恍然這是何等大妖，若非山頂的一張世尊揭帖，這妖氣甚至要蓋到天上。

如今直面這妖猴，法海緊握九環錫杖的手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直叫禪杖響個叮當。

倒不是嚇的，而是單純的手癢癢，空有一身本事，卻無用武之地，像這等厲害的妖怪，降服起來才有成就感。

“你是誰？為什么叫我師父，還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天取經。”

強壓住內心的激動，法海開口盤問這妖的出處。

若不是與佛門有關還好，要是與佛門有關，待會兒降妖他必定加大力度。

“師父，我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只因犯了天規，被如來佛祖壓在這里。是觀音菩薩讓我拜你為師的。”

那洞口，只露個灰塵樸樸的猴頭，此時搖頭晃腦，卻始終掙脫不得身上那座大山。

“又是佛祖？真就如此陰魂不散？”

法海已是心中了然，也不免鄙夷佛祖的手段太過挫劣，這種陰謀設計，他連敷衍的心思都沒有。

“說吧，如何才能救你。”

“只要師父上山，把如來佛祖的壓貼揭下來，我就能出來了。”

“上山？何必如此麻煩。”

“師父這是何意？”

這話，倒是給齊天大圣整不會了，不上山揭帖，師父這肉體凡胎，如何能解除佛祖的封印？

等等，師父好像不是肉體凡胎？

孫悟空雙目圓睜，法海那一身法力，自是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比起法力，師父的動作更吸引他的注意。

手上法印快速變幻的速度，就連他的火眼金睛也險些跟不上。

“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移山！”

法海手上一抖，九環錫杖已經重新化作拂塵，將那五指山緊緊纏繞，山頂那寫著唵嘛呢叭咪吽佛門六字真言的揭貼意識到不對，正要飛走，就被一只法力化作的大手給抓住。

“到手的戰利品還能讓你跑了？我法海的面子往哪擱？”

順手將帖子收入囊中，法海已是明悟法帖的作用，這可以隨身攜帶的“雷峰塔”，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拿來鎮壓妖怪。

沒等他念叨結束，山腳下就傳來猴頭的疑問。

“師父，好了沒？”

被壓了五百年，孫悟空已經快忘了自由的滋味了，此刻得見法海，身上的每根猴毛都在迫不及待。

“好了，給我起！”

法海伸手一甩，直接把整座山給拉了起來，這畫面太過熟悉，讓他不禁想起了從前的斗法。

也不知道小青什么時候回...

“哈哈哈，師父，俺老孫出來了。”

孫悟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雙臂在地上猛地一砸，直接就蹦了起來，將那五行山撞了個粉碎。

只見碎石散落一地，濺起沙塵陣陣，而孫悟空身上，再無半點束縛，只一個勁的奔跑撒歡，在地上摸爬滾打，恨不得融入這個人間。

在法海的眼中，更是妖氣沖天，遠超他的想象。

“看來，是放出來了一個蓋世大妖。”

只是這妖氣中，又潛藏著絲絲仙氣，倒不像是單純的妖怪。

沒等他推衍因果，那妖猴就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了他身前，哐當一聲，直接跪倒。

“師父在上，受俺老孫一拜。”

“免禮，你先起身。”

“師父！”

孫悟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發現師父的表情有些不對，不像是欣喜的模樣。

“莫不是這五百年來都沒洗澡，身上太臟被師父嫌棄了？”

“嗅嗅~”

他下意識聞了一下，一身草木泥土味，倒也說不上臭，只是有些邋遢罷了。

“聽說，你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

“嗯？師父你這是何意？”

孫悟空抬頭望去，法海臉上表情不是嫌棄，倒像是曾經交手過的三只眼，看來想和他比劃兩招啊。

“來試試手先，讓我看看你的本事。若是連我都打不過，如何能護我去西天。”

法海手一收，先前的拂塵已重新化作禪杖，一身的戰意，不加掩飾。

他可不想帶個累贅去往西天，若是一路上還要分心保護弟子，那還取個勞神子經文。

“看看我的本事？那師父，你可要看好了。”

孫悟空嘴角一咧，眼里似有火焰跳動，正在熊熊燃燒。

被壓了五百年，這人間，怕是已經忘了齊天大圣的威名了。

“呔，師父，吃俺老孫一拳！”

“來得正好！”

法海也不躲閃，正面就迎了上去。

一時間拳腳相加，火花四濺，半空中潛藏著的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都看呆了。

這唐僧這么能打，還需要他們暗中保護嗎？

兩百個回合后，依舊不分上下，倒是孫悟空咧嘴一笑，開口道。

“師父，還打嗎？”

“不打了，著實無趣。”

法海甩了甩手，拳頭隱隱有些紅腫，盡管有法力格擋，可未曾修行的肉體，打在金剛不壞的猴子身上，也是會痛的。

看來，必須得先把煉體功法提上日程了。

“說起來，你為何空手過招，你沒武器嗎？”

法海有些不解，若是他動用九環錫杖，錦瀾袈裟，何愁拿不下這猴子。

孫悟空只撓了撓后腦勺，笑了笑說道。

“師父，我被壓了五百年啦。”

后面還有一句，孫悟空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