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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晶瑩雪

當下是男權至上的封建社會,它對女性是充滿惡意的,大權在握的男性們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他們制訂了眾多用以約束、壓迫、剝削女性的吃人禮教,最有代表性的便是“三從四德”中的“三從。”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按照常理來說,薛蟠的父親死后,那么他就是薛家的家主,家里家外一應大事小事都應該由他一人全權決定,這是《大晉律》賦予他的權利,但真實情況卻是大相徑庭,薛家真正的家主是薛姨媽,就連薛寶釵的話語權都比他高,這樣一看,薛蟠和賈赦的境遇很相似,名為一家之主,實則只是一個“傀儡”罷了。

女人當家做主并且拋頭露面的做生意,和戲文中的“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一樣是不可理喻的無稽之談,其實也不能全怪薛姨媽母女倆,要怪就薛蟠太不成器,干啥啥不行,吃喝玩樂第一名,可是說到底,薛蟠變成如今這副德行又是誰造成的呢?也許和天性使然脫不了干系,但薛姨媽給予他的的過度溺愛依然是主要原因,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世外仙姝寂寞林遠在天涯,高山名士晶瑩雪近在咫尺,賈琬很去想領略一下薛寶釵的風華,但還是忍住了,搖頭道:“貿然登門,著實唐突,薛兄先回家征詢一下令堂與令妹的意見,她們若是有想法,我們再繼續深入交流,我也要回去準備一些樣品,明日上午,我再到貴府拜訪。”

薛蟠痛快的答應后就哼著香艷低俗的小曲兒離開了,賈琬到牧月山莊打包了幾樣他們家制霸一方的招牌菜,回到家和香菱吃完午飯后,他在宣紙上詳細畫下了制做白砂糖時所需要的幾件工具。

隨后他來到鐵匠鋪與木匠鋪,讓兩位技藝高超的老師傅依照圖紙加急做好并讓他們用馬車將工具送上門,于路上他順便從商行里買了一麻袋經過初步加工的粗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能不能日進斗金,富甲一方就看它的了。

接下來再廢幾段話,說一說糖在國朝的境況,它是全人類共同的味覺密碼,它不僅能為人體補充營養,還能讓人的身心感到愉悅,但它并不是朝廷的管控物資,朝廷管鹽管糧管鐵管茶就是不管它。

一方面,比起唾手可得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海鹽,糖的來源更為困難,想要獲得它,目前只能從甘蔗或者甜菜中榨取,在這個生產技術落后,對土地利用率較低的年代,國朝顯然沒有多余的土地去種植上述兩種農作物,有限的土地基本都被拿來種上能裹腹的糧食了,例如小麥、水稻,就連花生、棉花、大豆、芝麻都少有種植,相對稀少的原材料注定會讓它成為一種比細鹽還要昂貴的奢侈品。

另一方面,是個人都要吃鹽,長時間不攝入鹽分或攝入量不足會對人體產生嚴重到難以逆轉的傷害,牛羊豬狗等家畜都知道去茅廁周圍舔一舔含有尿鹽的土壤,可糖和鹽不同,它非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須品,不吃也沒關系,人可以從米面蔬果中獲得糖分,雖然不多,卻也夠用了,家家都有鹽罐子,但不是家家都有糖罐子。

歷朝歷代往往都設有巡鹽御史或者性質類似的官職,另外還有巡漕、農、關、茶、江、城、倉、田的御史,但卻沒有巡糖御史,由此可見朝廷從始至終都并未將糖當成管禁以及戰備物資,它難種植,也難提煉,制成糖后更沒有多少人會買,何必去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

賈琬早已做好了它不能像食用鹽一樣在全國遍地開花的心理準備,畢竟不能從原材料上解決問題,比如少種小麥和水稻,多種甘蔗和甜菜,它就不可能走到千家萬戶的餐桌上,他也沒打算過從普遍還在溫飽線內外反復橫跳的老百姓們身上掙錢,他們連細鹽都吃不起,更別提細糖了。

他主要的目標是家有余糧的中高產階級,既然不能靠群體數量取勝,那么就只能走個體質量的路線了,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將即將問世的白砂糖打造成一款能深深刺激到遍身綺羅者們消費心理的奢侈品,最好再將它與傳統文化融合在一起,讓人生出不買它就對不起自己高貴身份的想法,它不僅外形要好看,風味要比細糖更佳,還要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包裝也是重中之重,把它裝在精雕細琢的木盒子中,讓它變成逢年過節時走親訪友、招待客人、贈禮回禮的上上之選。

這樣一來,哪怕它窮極一生也只能在上流社會的大雅之堂中流通,賈琬也能靠它賺到盆滿缽滿,除了白砂糖,賈琬還想到了另一款同樣可以使用這種銷售思路的物品,或許它的市場會更大一些。

從粗糖中提取達到后世標準的白砂糖比從粗鹽中提取食用鹽要難多了,但這一切對于賈琬來說都不是事,失敗兩次后他就掌握了竅門,當第一捧狀如沙粒、大小均勻、潔白勝雪、香味清奇的白砂糖被賈琬從鍋底小心翼翼的捧出來時,已經是月至中天,萬籟俱寂的深夜了。

為了讓它們看起來能更漂亮,也更有高級的質感,賈琬還用模具將它們擠壓成一塊塊長寬兩公分,厚一公分的方糖,先不說它的味道如何,就憑這讓人眼前一亮的造型,就都夠裝進楠木盒里再拿到珠寶店濫竽充數,魚目混珠了,不認識的人乍一看說不定會以為它是新出的首飾。

香菱揉著朦朧的睡眼從屋外走了進來,她懷里抱著一只由賈琬親手設計,孫大娘動手縫制,里面塞滿棉花,抱著睡覺會非常舒服的小豬抱枕,一臉好奇的看著“嘿嘿”直笑的賈琬。

“香菱,你來的正是時候,快把嘴張開,爺有好東西要給你吃。”賈琬從案板上捻起一塊方糖,放進香菱的小嘴巴里,他身高一米八二往上,而香菱只有一米六,從這個角度能清晰的看見她那兩排整齊雪白的貝齒和那條紅彤彤的丁香小舌,賞心又悅目。

方糖落入口水充盈,狹窄溫熱的口腔中,瞬間就釋放出了無與倫比,清新脫俗的甜味,香菱閉上桃花眼,嘴角微微上揚,兩只淺淺的梨渦隨之浮現,她發出一道異常滿足的長長鼻音,開心的原地蹦了兩蹦,晃的賈琬一陣頭暈眼花。

“怎么樣,甜不甜?”

香菱沉醉在從未邂逅過的美妙體驗中,對賈琬的話置若罔聞,沒有做出相應的反饋,賈琬用食指挑起她光潔圓潤的下巴,壞笑道:“不說是吧?那爺只好親口嘗嘗了,別咽完,給爺留一點?!?

過了好一會兒,賈琬意猶未盡的松開了小臉通紅,雙眼迷離的香菱,咂了咂嘴,點頭道:“不錯,看來實驗很成功啊,有它在,咱們倆以后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了,多了不敢講,我估摸著一年進個三五萬兩銀子還是沒問題的?!?

香菱伸出小手就要去抓案板上的方糖,賈琬從后面單手抓住她的后頸,將她拉了回來,在她眉間的胭脂痣上點了點,柔聲道:“方糖雖好,但不能貪多,吃多了會得蛀牙的,那樣就不美了?!?

“爺,如果香菱以后老了,也不美了,您還會喜歡香菱嗎?”她突然問了一個讓賈琬始料未及的問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兩堆在黑暗中熊熊燃燒的篝火,賈琬從中看到了討好、謙卑與恐懼。

“小丫頭,說什么傻話呢,你這么可愛,這么懂事,爺會永遠喜歡你的,爺守身如玉十六年,不知凡幾的紅塵女子對爺自薦枕席爺都不動如山,結果卻被你奪走了清白之軀,你是爺的第一個女人,不管爺未來有多少女人,你在爺的心里都會有一席之地,任誰都無法取代,爺現在就許你一個良妾的位份,并對皇天后土發誓,無論將來貧窮還是富有,是生老還是病死,爺都不會離開你的?!?

要是擺別的女孩子,被賈琬這般深情款款的告白,肯定會感動到眼淚嘩嘩,不顧一切的委身于他,可香菱卻聽不太懂這些溫情中夾雜著些許挑逗的華麗辭藻,她只知道賈琬發誓會一直一直喜歡她的,對她而言,這就足夠了。

“真的嗎?太好啦!那香菱還能再吃一塊糖嗎?就一塊呀?”香菱放下小豬抱枕,拉著賈琬的手搖來搖去。

“不好,這點沒得商量,明天再給你吃一塊。”賈琬義正言辭的拒絕。

“就一塊嘛!就一塊嘛!爺,求求您啦!求求您啦!”香菱不依不饒的繼續撒嬌,撇著小嘴巴,淚花兒在眼眶中旋轉,大有您不給我糖吃我就哭給您看之意。

“行吧行吧,算我怕了你了,就一塊??!”賈琬只好妥協,自己的貼身丫鬟自己還能不寵嗎?他故技重施,再次喂給她一塊方糖,待將成品收拾好后,他把她扛到肩膀上,大步朝臥房走去。

......

翌日,上午。

興安坊,薛家。

值得一提的是,全大晉只有帝都順天府與陪都應天府有“坊”,前者有一百零八坊,后者有七十六坊,其它的府、散州、直隸州皆是按方向進行劃分的,拿揚子江對面的滁州(它是南直隸治下四直隸州之一)來舉例子,它那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是由東、西、南、北、中五個片區組成的。

色調偏暗,陳設考究的閨房內,薛寶釵正在和薛寶琴手拉手說著女兒家之間的悄悄話,堂姐妹倆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舉家搬遷至京城榮國府的日子越來越近,三個月之后就要分隔兩地了,從此以后同日同月同天同地卻不能同風同雨同霜同雪,兩千多里是數不盡的山山水水,在不知不覺之間,雙方很容易會漸漸斷了聯系,也許再次相見之日便是靈柩返回故里的那一天,叫人心里如何不悲傷。

人情本淡薄,音信鴻雁難托。

“姑娘,大爺到院子門口了,他說有件大事要找您商量?!?

薛寶釵應了一聲,讓薛寶琴稍候,自己出去看看,她昨晚是在薛寶琴屋里睡的,方才剛回到家,從下人口中聽到消息的薛蟠就過來了,當得知賈琬要跟自家合伙做生意時,她明顯吃了一驚。

“他一個好端端的案首,難道不怕做生意會引來別人的非議么?”薛寶釵很不理解,誠然,圣人子弟去行商賈之道確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保不齊就會被有心之人借此機會大做文章。

薛蟠“嗨”了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他肯定是缺銀子花啊,讀書是很費錢的,比起引來別人的非議,還是口袋空空更會讓人頭疼,先別想這些了,他人就在會客廳里等著呢,媽讓我來叫你去參謀參謀,你坐在屏風后面,再讓鶯兒來回傳話,他是看不見你的?!?

“那哥哥先去,容我換身衣服?!?

會客廳。

賈琬一襲白衣,三尺秀發被一根桃木簪松松挽著,于穩重中無端跳出幾分野性,面如冠玉,目似星辰,飄逸又妖嬈,他腰間懸著一塊牌型暖色玉佩,上面雕刻著一只爪踏祥云的麒麟,從用料和做工來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為林如海昨日分別時所贈,說是初次見面的禮物。

尊者賜,不敢辭,賈琬毫不遲疑的收下了,周敦儒則送給他一枚綠玉戒指,說是對他自強不息,心系蒼生的嘉獎,他不習慣戴戒指,便將那枚價格不菲的綠玉戒指收進盒子里,使其明珠蒙塵了。

“琬哥兒,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選擇和我們薛家合伙做生意呢?能說說嗎?”薛姨媽糾結再三后還是決定用這個稱呼,表字那是給兄弟、朋友、男性長輩們叫的,又不好直呼其名,叫“小賈相公”也有點奇怪,選來選去,只有它最合適。

“一來,在下與薛兄相識,強似去和陌生人合伙,那樣不確定因素會很多,風險也不小,二來,貴家的實力是在金陵省乃至南直隸都是有目共睹的,能做大離不開好的信譽,和貴家合作,在下很放心,至少貴家不會輕易毀約。”

聽他如此說,薛蟠不樂意了,糾正道:“賢弟,你最后那一句說錯啦,我們家不是不會輕易毀約,而是壓根就不會毀約,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再說了,你和榮國府是親戚,我們家和榮國府也是親戚,那么我們家和你就是親戚,天底下哪有親戚坑親戚的,那還是人嗎?”

賈琬笑了笑,打開裝滿方糖的紅木盒,道:“薛夫人,薛兄,它便是在下要和貴家合伙做的生意,您二位先嘗嘗風味如何,在下再將它的優勢細細道來?!?

薛蟠二話不說,捏起一塊就扔進了嘴里,將方糖粉身碎骨后,他豎起大拇指,夸道:“這糖塊真他媽的甜啊,比我們家里平常吃的細糖甜多了,看著還干凈,一定能大賣,媽,您快嘗嘗?!?

薛姨媽嘗完后,驚訝道:“我吃過那么多品種的糖,沒有一個比它還甜的了,琬哥兒,你是怎么做出來的?”

“呵呵呵,山人自有妙計。”

一個漂亮丫鬟從屏風內走來,她先是紅著臉給賈琬福了一禮,然后捧著紅木盒原路返回,幾息后,賈琬聽見屏風后傳來兩道低低的驚呼聲,想必其中一位便是薛寶釵了,那另一位又會是誰?

“女兒,媽認為能做,你說呢?”

短暫的沉默后,屏風后再次傳來一道清澈的御姐音:“賈公子,請原諒小女子不能當面向您見禮,這份生意我們薛家接了,敢問公子想幾幾分賬?”

“五五分賬,在下出方子和負責后續的改進,貴家負責生產以及找銷路,薛小姐,它所蘊含的價值絕對遠超您的估計,做好了,一年凈利潤最起碼二三十萬兩銀子,也許您會覺得在下貪心不足,動動嘴就能坐享其成,這點在下不否認,但您要明白,貴家是在下優先的選擇,而不是唯一的選擇,貴家若是不做,在下很快就能找到下一家,在下相信,總有人會心甘情愿的接受在下的條件,并與在下共同踏上財富之路,請三位好好考慮考慮?!?

“四六...”

薛寶釵話還沒有說完,賈琬便站起身,道:“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薛小姐,這盒方糖算是在下的小小薄禮,告辭!”

“賈公子請等一等!”

話音剛落,薛寶釵從屏風后小跑了出來,另一位不知姓甚名誰的女孩子叫了一聲“姐姐!”也跟著跑了出來,待看清楚了賈琬的模樣,她方才如夢初醒,連忙用團扇遮住臉龐,慌里慌張的退了回去。

薛寶釵咬了咬不點而紅的下唇,大大方方的看了賈琬一眼,復又低下頭,輕聲道:“您的條件我們答應了,請您勿要離開,留下來與我們進一步商榷事宜,對了,這么好的細糖,您有沒有為它命名?”

“就叫它晶瑩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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