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訛詐！”聽了格瑞雷報出的數目，威廉侍從蹭的跳起來，差點撞到木屋的房頂。

格瑞雷紋絲不動的坐在長凳上，只輕輕抬了下眼皮，用蔑視的目光瞥了暴跳中的威廉一眼，不緊不慢的說：“哥普拉子爵可以不同意這個數目。我聽說他還有一個兒子，完全不必擔心家業無人繼承。”

“這不僅僅是數目大小的問題，你提出的贖金要求簡直荒唐，嚴重違背騎士準則！子爵大人不會同意你的要求，安瓦爾伯爵大人也不會同意你的要求，所有的貴族都不會同意。我建議你最好考慮清楚后果。”

“到目前位置，彼得閣下都還老老實實的遵守俘虜行事準則，沒有作出失禮的事情，我的確不能提出超過他身份的贖金數目。”說到這里格瑞雷擺了擺手阻止威廉插話，繼續說道：“在這五萬金里爾中，只有一千五百是彼得閣下的贖金，其它的是哥普拉大人給予克萊武家的賠償金。”

“賠償金？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說法！”威廉又跳起來。

格瑞雷故作夸張的看看房頂，說道：“希望不要被您撞破，否則也是要賠償的。”

“你……”看著對手這副模樣，威廉指著格瑞雷的手抖個不停，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別抖了。關于賠償金，你總該聽說過羅伯特子爵的事情吧。按照傳統，他的贖金應該是三千金里爾，可在有多位大人見證的情況下，他作出了破壞貴族行為準則的事情，即便克萊武家想悄無聲息的替他遮掩過去也有心無力，最后作為懲罰，他向克萊武家繳納了一萬金里爾的賠償金。這就是破壞傳統的代價，任何人，不論他是騎士還是爵爺，都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否則，如您所言，所有的貴族都不會同意。”

“顛倒黑白！分明是你們訛詐羅伯特子爵，還在這里大言不慚。”威廉抖了一陣，反到安靜下來，冷靜的說道。

“在七位大人的見證下，羅伯特子爵作為俘虜，用餐盤毆打俘虜他的凱達大人，是實事吧。”格瑞雷盯著威廉說道。

“那是……”

“不管羅伯特子爵有什么樣的理由，身為俘虜就應該謹守自己的身份。當時他的行為已經違背了騎士傳統的規則，是吧？”

“是……”

“既然你也認為他違背了規則，對這樣的人不應該進行懲罰嗎？尊敬的威廉先生？”

在格瑞雷的連續追問下，威廉剛剛清醒的腦子又有點亂，覺得格瑞雷說的有道理，可又有種上當的感覺。

“好了，既然我們都認為破壞規則的行為理當受到懲罰，現在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吧。克萊武家和卡梅倫家同為安瓦爾伯爵閣下的臣子，就算有矛盾和爭執，也應該提請伯爵大人裁決，是這樣吧。”

威廉剛打算說雖然歷史上是這樣，可現在許多貴族間發生糾紛的時候都是私下解決，談判、決斗、私戰，各種手段都可以用。但想到這些并沒有被帝國法律和貴族圈公開認可，又把話咽了回去。

“擅自攻擊同僚是很嚴重的罪行，哥普拉子爵必須為此付出代價。這是為了維護貴族傳統規則的需要，請轉告哥普拉子爵，他必須忍受。”說這話時，格瑞雷的表情很痛苦，好像是在強迫自己作一件很不愿意的事情。

威廉被格瑞雷繞糊涂了，也沒提出意見，只表示他無法決定，要回去請示哥普拉子爵。

“我理解您的處境”格瑞雷換上仁慈的表情，“這的確需要哥普拉子爵閣下來承擔，畢竟犯錯誤的是他。”

就在威廉轉身要出門的時候，格瑞雷突然叫住他。

“請您轉告哥普拉子爵，就說關于卡梅倫家三少爺的傳言，我不相信是真的。即使三少爺繼承了家業，卡梅倫家的純正血統仍會流傳。”

威廉聽了格瑞雷的話，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站住！”

突如其來的喝止讓威廉吃了一驚，以為格瑞雷又要耍花樣，呆了一下才反映過來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

“很抱歉，您哪兒也不能去。”埃德蒙站在門口冷冷的說。

“我是使者，你想怎么樣？”感覺到眼前這個中年人身上傳來的殺氣，威廉往后退了一步，緊張的問道。

“請放心，您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在你們的人撤退之前，您不可以踏出城堡半步，否則我就無法保證了。”

“這算是威脅嗎？”

“您可以當成威脅，也可以認為是忠告。”埃德蒙身上的殺氣更濃了。

“我必須回去向子爵閣下復命。”威廉沒再看埃德蒙，轉身和格瑞雷說：“扣押使者是嚴重的罪行，希望您能給我個解釋。”

“咳咳”格瑞雷干咳兩聲，走近埃德蒙小聲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格瑞雷先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但這位威廉先生在城堡里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不希望出現哥普拉對我們城堡的防御設施了如指掌的局面。”埃德蒙的話語中透露出不滿。

格瑞雷的臉微微泛紅，先前他和詹姆士都沒有想到保密的問題，結果出現這樣兩難的局面。如果讓威廉回去，城堡內的布局、設施的安排、人員數量等信息肯定會被哥普拉知道，但如果不準他回去，剛才還指責對方破壞規則的罪名馬上就會扣在自己頭上。

僵持片刻，威廉看了看格瑞雷的表情，估計他不敢為難自己，就準備硬往外闖。

就這樣把威廉放出去，埃德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他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在這個劍拔弓張的時刻，城墻上守衛的軍士大聲喊道：“安瓦爾伯爵的使者到了。”

既然伯爵的使者到了，威廉也不必急著走，對峙中的人都松了口氣。

作為伯爵的書記官，喬瓦尼還是第一次擔當使者，并且還是調節戰爭的重任。他既為伯爵對自己的看重感到高興，又對能不能把這件讓伯爵暴跳如雷的事情解決好憂心忡忡。

他清楚的記得當伯爵從冬獵場回到城堡，看到克萊武、卡梅倫兩家的申明信后，一把掀翻書桌的情形。

喬瓦尼當時還聽到伯爵還一直在罵該死的混蛋，可他沒有聽清伯爵是在咒罵克萊武家還是卡梅倫家，否則事情就會好辦的多。

從伯爵領馬不停蹄的趕到卡梅倫家后，才知道他們已經整裝前往克萊武騎士領。喬瓦尼心說壞了，不會他們已經打起來了吧。等趕到克萊武騎士領的時候，果然沒有超出他的預料，戰斗已經爆發。

可讓喬瓦尼感到驚訝的是，以哥普拉子爵集結三十名騎士的實力，竟然還沒有將小小的騎士城堡攻下萊，他在心里將哥普拉嘲笑一番。

正為戰斗失利、騎士傷亡慘重，長子生死未知等事情所苦惱的哥普拉聽說伯爵派來使者，并沒在意，隨便安排侍從前去迎接。

見面之后，哥普拉出于貴族特有的驕傲，并沒有給出身不高貴的喬瓦尼足夠的尊重，這讓十分看重名譽地位的書記官很不高興，對哥普拉子爵的評價再次降了個檔次。

他也沒有給子爵好臉色看，簡單的宣讀伯爵要求雙方立即停止交戰，等待調節的命令后，就匆匆忙忙的趕往城堡。

哥普拉雖然對安瓦爾伯爵要求停止交戰的命令非常不滿，可他還沒有膽量公開藐視主君的威嚴，只得將命令傳下去。

到克萊武城堡后，喬瓦尼受到的歡迎出乎他的意料。緊閉的城堡大門轟然打開，十名軍士肅立兩旁，仿佛他是檢閱隊伍的貴族老爺。還沒等他回過神，一位花白頭發的老者快步走過來，熱情的招呼道：“喬瓦尼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格瑞雷先生，見到您我同樣由衷的高興。”喬瓦尼定了定神，看清來人是凱達的老師格瑞雷，連忙回禮。然后想起了什么，轉而又說：“我還沒有資格被稱為大人。”

“您是安瓦爾伯爵大人最信任的書記官，能稱呼您大人是我的榮幸。”

“哈哈”喬瓦尼聽了格瑞雷的恭維，臉上堆滿笑容，笑了幾聲。

“自伯爵大人的生日宴會后，我們一直沒有見面，這回要好好聊聊。”在給喬瓦尼介紹完詹姆士和埃德蒙后，格瑞雷仿佛不知道對方是來做什么的，拉著他開始閑談起來。

喬瓦尼聽了一會，覺得還是要談點正事，趁格瑞雷喝水的機會說明了來意。

“作為臣屬不能為主君分憂，反倒要主君為我們的事情操心，真是讓人慚愧。”格瑞雷聽喬瓦尼宣讀完伯爵的命令后，先是感慨一番，然后才接著說：“哥普拉子爵集結騎士圍攻克萊武家的領地，給我們家族造成嚴重的傷亡和損失，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竟然沒有通過伯爵大人許可就誣蔑同僚，發動戰斗，這是對伯爵大人威嚴的挑釁，是對貴族傳統規則的肆意踐踏。剛才我還在同哥普拉派來的使者談起這種行為，我們認為破壞傳統規則的做法必須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哦，卡梅倫家的使者也認為哥普拉的行為破壞了規則嗎？這到有些奇怪。”喬瓦尼笑嘻嘻的看著格瑞雷。

“這只小狐貍。”格瑞雷心里暗罵，表面上同樣笑嘻嘻的說：“使者威廉還在后面的木屋中，大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向他征詢。”

“不必了，我想知道格瑞雷先生打算如何懲罰破壞了規則的家伙。”

“都是安瓦爾伯爵大人的臣屬，我們不打算為難哥普拉子爵閣下，對他進行經濟處罰就可以。他需要為自己的錯誤支付五萬金里爾的賠償金，當然，伯爵大人作為主君，尊嚴遭到哥普拉的藐視，和克萊武家族一樣都是主要的受害者，應該獲得賠償金的大部分。前來觀戰的貴族老爺們，為了維護正義，不辭辛苦的來到這里，同樣應該受到補償。”格瑞雷堅持他一貫的做法，就是有好處要大多數人分享，自己才不至于成為眾矢之的。當然，他也不會忘記暗示喬瓦尼將獲得的好處。

“這只老狐貍。”喬瓦尼也在心里如此評價格瑞雷。不過他對這個懲罰意見很有興趣，相信伯爵大人也會對閃閃發光的金幣感興趣。

“現在先停戰，懲罰措施到卡爾熱城堡再討論。”又經過一番密謀，喬瓦尼做總結發言。

于是，哥普拉挑起的戰斗只進行了一次還算像樣的攻城戰后，就草草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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