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古大喜,心道:“孔安!你瞧不起你親爹,這下你可慘了!老子不把你看個飽,便跟你這王八姓!”他伸手在里頭亂翻一陣,隨手拿起一本奏章來看,只見是前朝錦衣衛統領所就,其中內容揭人陰私,光怪陸離,多是百年前的塵封往事。高古讀了半晌,霎時面露驚嘆,道:“原來張三是李四的親生兒子,還跟陳六的老娘有一腿,這老子倒不知道!”他又亂翻了一陣,忍不住大聲狂笑:“想不到這皇帝居然死于痔瘡發作,真他媽的好笑!”
這些奏章多是某甲殺了某乙,某乙毒死某丙云云。只是其中內容多是舊聞,有些早已外傳泄漏,成了口耳相傳的稗官野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何況牽涉之人多已作古多年,即便公布此間的隱密,朝廷里也無人在乎。
高古看完這些舊聞,兀覺意猶末盡,便起身繞行一圈,看看有無更為驚世駭俗的密聞。正想著奇文共欣賞,忽見前方一處書架,上頭標著大大的三字,正是“怒蒼山”。
高古心下一喜,他對造反匪寇最有興趣,何況自己也曾見過其中的幾名好漢,想到那言二娘,憶起破廟旁的一場大戰,直是宛若昨日。高古熱血上涌,心道:“這女人不知現下如何了?可曾找到她的丈夫了?”轉念想到公主強迫他放掉“鐵?!睔W陽勇等好手,事情雖已經年,心下仍是忿忿不平,尋思道:“老子出生入死,好容易抓下這一大堆人來,卻給這金枝玉葉的小娘放了,真是他媽的蝕本生意?!?
此刻公主早巳西嫁和番,當年的參謀鐵鍋也已高中狀元,說起自己,更從邊疆猛將變成這個無所事事的御前侍衛,想來真也算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了。
高古出神半晌,想道:“無論如何,老子連怒蒼山的大殿也曾去過,這怒蒼山的風流歷史倒是不可不知。嘿嘿,左右無事,便來看上一陣吧!”當下取過一本奏章,便自細讀起來。
只見這道奏章是個叫做劉龍的人寫的,高古讀道:“臣以為怒蒼山群匪侵官暴民,殘賢害善,朝廷若不掃除兇逆,黎民蒼生不得安寧。當此賊匪,臣自請軍十萬,進水陸二路,必可生擒敵酋,諸夷逆暴,請陛下務準?!备吖判牡溃骸奥犨@劉夢龍口氣好大,且不知勝負如何?”他取出下一道奏折,讀道:“瘟疫四散,天降奇災,大水紛至,神雷轟擊,當此水土不服,致使軍未傷而士卒驚,戰未開而大將亡,雖有忠義之佐,挾于天地之制,奈何不敗?此誠非戰之罪也。乞陛下天恩浩蕩,開赦吾等罪孽?!?
這道奏章卻不是劉夢龍所寫,已換成另一名叫做“杜浩正”的將領。高古心下冷笑,尋思道:“什么狗屁瘟疫,神雷轟擊?定是大敗虧輸,這才來假用借口,這劉夢龍八成已給人家宰了。嘿嘿!照這般看來,這怒蒼山果然了得?!彼媛渡裢?,直想與這群匪徒好好的交手一次,看看誰才是當世英雄。
他又往下翻去,見一本奏章上寫著名錄二字。高古心下大喜,那日他曾在怒蒼山上見過這群土匪的外號姓名,但對這幫人的來歷卻不甚明了,當下便細細翻閱下去。
他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頭寫著“怒蒼山匪酋之首:秦匪霸先?!?
高古哂道:“你認輸了么?”鐵鍋苦笑道:“不錯!”場上嘩然,亂作一團,便是左元等人,也是一片茫然。
鐵鍋明白伯父心意,一掌拍向高古,喝道:“不錯,讓我試試你的本事?!备吖旁缫蚜粜模徽品馍希F鍋功力略遜,退了一步。哪知明歸乘二人動手,倏然向高古掩去,欲將他擒住,任憑自己擺布!這伯侄二人一明一暗,當真配合得天衣無縫,高古分身乏術,眼睜睜看著明歸一招“飛鴻爪”拿向高古。
高古嘻嘻一笑,錯步跨出,明歸只覺手下一空,抬眼處,高古已在五尺之外,不由得大吃一驚,清嘯一聲,騰空而起,翩折如意,似天際飛鴻,向高古掠去,高古身形一晃,搶上兩步,一招“推岳手”對上了“飛鴻爪”。
二人凌空換了兩招,落到地上,高古紋絲不動,明歸卻蹭蹭蹭連退三步,踏碎三塊青磚,臉上時紅時白,剎那間變幻三次,氣血好似沸了一般。心頭駭然:“這姓秦的如此厲害,以往我竟不知曉!”“天機八鶴”中高古排在第四,平時最為低調,但他為一代異人“玄天尊”之徒,論及真才實學,不在高古之下,“推岳手”更是武林一絕,內蘊“巨靈玄功”,舉手抬臂,皆有拔山扛鼎的大威力。
高古哈哈一笑,道:“再接我一掌。”踏上一步,雙手一推一按,向明歸拍落。明歸只覺勁氣如山,洶涌而至,高古掌在半途,便有窒息之感,哪敢硬接,斜掠兩步避過,抓向高古腰間,高古揮掌下擊,掌爪相交,勁氣四溢,明歸指尖火辣辣生痛。二人各施絕學,斗在一處。
鐵鍋見明歸占不了上風,高古又將自己看死,濃眉一皺,道:“且慢動手!”明歸跳開丈余,高古聞聲,也不好追擊,高古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鐵鍋道:“依我之見,大家皆是天機宮中人,不可為一個外人傷了和氣,若有分歧,大家不妨平心靜氣,理論一番!”他將“外人”二字咬得格外清楚。高古知他心意,冷笑道:“你倒是變得挺快,方才先動手的是你,現在要平心靜氣的也是你!”她回望高古,忖道:“不足六年光景,這少年便將算學研習至此,當真是不世之才?!毕氲竭@里,向高古一笑:“高古,你不是要學太乙分光劍么?老身答應傳你!”
花清淵喜道:“蕭兒,你還不拜師?”高古一愣,只見高古負手而立,面帶笑意。其他人皆是震驚,要知高古一旦拜師,便是天機宮人,以鐵鍋的道理,便有做宮主的機會。明氏伯侄面如死灰:“這高古如此做派,分明是要弄個魚死網破,寧愿將宮主之位讓給這小子,也不讓我明家弄到手!”
一時間,場上鴉雀無聲,人人皆望著高古,哪知高古搖頭道:“我不學了!”花家諸人驚奇萬狀。鐵鍋等人卻是意外之喜。
“為何?”高古壓住氣道:“你來此五年,不就是要學這門武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