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邊,章大胡子看到了江離出去的背影,他喚來一個人道:“跟著他,看他去哪兒。”
很快,他得到回稟江離去了獄房,見了那個瘋女人。
章大胡子笑了:“果然是年輕人。”
“他以為有用嗎?”
“要是有用,還輪的到他去問?”
“真把我們當吃干飯的了。”
“老子就差重金請宗門里的卜者來占卜了。”
“頭兒,沒準他就能問出來什么來呢,你可不要瞧不起現在的青年才俊哦。”一個管事笑嘻嘻的道。
“去。”
章大胡子嚴肅道:“少給我嬉皮笑臉,晚上他就交給你帶了。”
“我可警告你,看好點,別讓他亂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扒了你小子的皮。”
“放心吧,頭兒,我辦事,你放心,不過辦好了有啥獎勵不,您不能光說懲罰啊。”
“你想要啥?”
“我想翠漪院的小桃紅姑娘了。”
“瞧你這點出息。”
“干干干,等干完活,老子給你干個徹底。”
——
昏暗的牢房內,江離提著一盞油燈,站在破舊灰塵的牢門前。
他驅離了陪同的獄卒,一個人站在這里,已經一刻鐘了。
他在觀察,牢房里的女人。
女人得有三四十了,明顯常年勞作,面色黝黑,抬頭紋很深。
神情呆滯,坐在角落里,也不說話。
時不時的會砸吧兩下嘴,像在嗦一塊甜甜的糖。
衣服上的酸餿味,隔著老遠他都能嗅在鼻中。
起初,他試圖說兩句話,但要么不被理,要么對方回答的角度奇奇怪怪。
也對,如果是裝瘋,豈能瞞得了章大胡子他們。
那么,為何就只有她可以活下來了呢?
他看過卷宗,跟此女一切有血親關系的人都被誅殺殆盡了。
顯然,如愿對他們家人,也是恨到了骨子里。
一般來說,這種狀況下,不殺一個人,只有一種情況,出了變故,沒殺成。
這女人顯然不符合!
因為她被發現的是在家中,坐在一眾血親的尸身之上。
事后各方證據顯示,事發之時,她也并未外出,確在家中。
所以,是為什么呢?
江離沒什么頭緒,他只能試圖去尋找可能的猜測。
當明明可以殺卻不殺!
他只能想到一種情況——不忍!
這猜測其實有些離譜,如愿看起來是這么一個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之人。
他會不忍一條命嗎?
何況,這女子也并非傾國傾城,豈能以色動人?
那么,就是,他們,認識?
或者,曾經關系很好?
亦或是像某個故人?
總有一種原因才是!
江離想不通!
如愿殺的人里,除了可以往有仇這塊兒歸類的,還有隨機殺人的部分。
這部分人,有一些是被他用夢境類武學,殺在夢中。
手段并不殘酷,是相對柔和的一種方式!
而他殺這類人,從他現場自己留字‘如愿’,顯然是他自己認為是幫他們的一種解脫。
之后,他也是往打抱不平的方向去做的,會去將被他如愿的對象們仇家殺掉。
但這部分人,和這個女子的情況,卻沒有可以聯系在一起的地方。
片刻之后,江離又沖回放案件的房間。
紙筆一頓添添改改。
柔軟的宣紙上,一個村名被他重重的的圈了出來‘下河村。’
那些被定性為存在可能跟如愿有仇的死者人家,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也是唯一的特征,那就是曾經住在這里過或和這里有接觸。
假設有仇,那應該只有在這里結的,才相對可以理解。
但,他的畫像卻無人認識。
或許,他易容了,亦或是他的相貌發生了某種重大的變化,與曾經截然不同!
他快步跑到隔壁房間,同章大胡子說了自己的猜測,章大胡子嗤笑:“這還用你提醒?”
“下河村早就被我的明線暗線釘死了。”
“別說是進去個人,連只陌生的麻雀也別想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飛進去。”
“你派去看的人最高的是什么實力?”江離平靜問。
“靈泉一重啊,怎么了,別看實力一般,但這可是我手底下招子最亮的管事,主修的就是‘三大廢學’之一的破妄神目。”
“你也是內門的,不會不知道這武學的底細吧,實戰上是弱了點,但這尋風辯味,比起掌教一脈的三味靈目也不逞多讓。”
章大胡子無所謂的道。
江離搖了搖頭:“不夠,太弱。”
“如愿真要想去,有一萬種手段瞞過他。”
“他去那兒干什么呢?”
“而且我在那里設置人,也不是為了抓他的,只是為了弄清楚其他的事情。”
“我現在手里有廖仲勇,如愿想殺他,那就只有來找我,除非他放棄殺人,那我沒辦法。”
“能多一條備用手段,總是好的。”
“萬一他去了那兒呢?”
章大胡子不屑一顧:“你把人家當傻子了,他去那兒干嘛?你以為還有他眼中的漏網之魚,實話告訴你,那兒大多數人,我早就接走了,現在就剩幾個不肯搬走頑固老頭了,一個個半死不活的。”
“不用如愿殺,過幾天自己說不準人就沒了。”
“話說,你這腦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是感覺,這個如愿,對這個村子有執念。”江離平淡道。
“可能。”
“可能什么?別總說這些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有執念,不然怎么會殺這么多出身這個村子的人?是個傻子都能看的出來。”章大胡子有些不耐煩了。
“不瞞你說,老子連戶籍處那兒陳芝麻墊墻角的資料都讓人翻了,就是沒翻出這個如愿的根腳。”
“你讓我怎么辦?”
“我人手也有限。”
“你總不能讓我或是讓我的得力干將們,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在那個村子里等著吧?”
“事這么多,總要有取舍的嘛。”
“誰有那個時間啊。”
“還是你去?”
“我……”江離有些猶豫,他倒不是不想,而是他的時間也有限。
章大胡子擠兌道:“你看,你也不想吧?”
“行吧,那你就收拾下,下午我們就出發了,你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嘛,我讓小五帶著你。”
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管事,那管事旋即沖江離笑了笑。
江離問道:“你那邊把握有多大?”
“把握?”章大胡子冷笑,道:“放心吧,這一次老子出了血本,厚著臉皮請了焚天軍的一位老交情的百夫長出手。”
“只要他如愿敢去,我保準他活不了。”
能入焚天軍的最差也是具備內門弟子身份的人,做到百夫長,更是說明他可能在他那一屆內門弟子里是很出挑的人物。
實力不大可能在江離之下。
一番思索,江離抬起頭時,便認真的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下河村。”
章大胡子愣了愣,半晌,笑了:“行,那你就去吧。”
“剛好省了老子到時候還要顧及著你,大家都省事。”
“反正老子說的話,一個吐沫一個釘。”
“任務要真完成了,也算你的一份。”
“多謝。”
“屁話,你就在那兒好好待著吧,我讓小五跟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