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門六長老江橋的祖上,其實是清河郡江氏一脈,也是個大家族,而且清河郡江氏還是中州旗營城江氏的旁支。
不過,江橋的太爺爺卻因愛上了一個凡人女子,致使他爺爺和父親都是沒有武者資質的凡人,后來家族勢力爭端不止,心灰意冷的太爺爺就帶著他們這一家子,離開了家族陰差陽錯的落戶到了皮城所管轄的一個落霞鎮上。
又過了幾十年,他被發現具有武者資質后,也曾想過重回清河郡江氏一族,但穿梭門的使用費用昂貴到無法想象,所以他就放棄了,再后來發現自己的孫子英合也有修武天賦,于是他就帶著江英合加入了飛速發展的青云門,不久,落霞鎮因為大雨出現了山洪,他們一家葬生在了落霞鎮,他就和江英合在青云門扎下了根。
可是他沒想到,隨著江英合進入修武者行列,江英合的資質竟然如此強大,尤其今年江英合的進步更是神速,竟然比竇子文那遠房的孫子竇海亮的天資還高,于是他便動了進入青云門核心的心思,誰又能保證這青云門幾十年以后不會姓江呢。
于是他這個青云門六長老,平時都不在宗門中,而是在皮城幫宗門管理原石礦脈的交易,不辭辛苦的為宗門盡心盡力,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在這個新崛起的宗門里站穩腳跟,給自己的孫子帶來更好的前途。
他替青云門管理原石礦的日子里,你要說沒有出過一點兒小錯那是不可能的,但卻絕對沒有出過大錯。
可盡管如此兢兢業業,他卻始終覺得宗門和他之間有一道無形的墻,他總是跨不到青云門真正的核心。
幾個月前,當他偶然見到金離有些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城中,他便覺得金離有些問題,于是授意江英合留意一下金離,萬一真的查出金離是別的宗門派過來的探子,想必他就會離那個核心更近一步。
不過后來江英合一直沒有發現金離有什么異樣,于是在他的默許之下江英合開始頻繁的欺負金離,試圖通過侮辱、激怒的方式讓金離露出馬腳。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徒勞的。
當然了,這個可以邀功的機會沒有得到,但誰說沒有柳暗花明呢?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天特別藍,風特別柔,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和路過皮城辦事的江峰相遇了。
對,沒錯,就是那個不僅在清河郡大名鼎鼎,就算是在大山州也是大名鼎鼎的江峰,清河郡江峰。
于是他把自己的家世和親孫子江英合的情況跟江峰說了出來,做夢一般的得到了江峰給他的承諾:辦完手頭的事,會親自來一趟青云門看一看江英合,如果真如江橋所說,江峰不介意把他們倆帶回清河郡,讓他們重新寫入江家的族譜。
至于江峰所說的手頭事,竟是提到了大荒古境、麒麟真血這兩個關鍵詞。
不過對于能夠回到清河郡江家,江橋已經不在乎什么麒麟真血了,畢竟就是知道了那個東西也不是自己這個境界所能染指的。
他只是興奮的用了兩日的時間,就把復雜的原石礦脈交易的事暫時交到了一直做他的副手的手上,然后第一時間就回到了青云門,他要讓江英合關起門來修煉一段時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就在昨晚他回來的路上,剛巧碰上了江英合,又剛巧碰上了天宇。
不過他昨天并沒有把江峰要帶他們回江家的事情說出來,他怕萬一說出來以后江峰又沒有把他們帶回清河郡,自己這把老骨頭倒是無所謂,但對江英合來說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所以他只是給江英合提到了讓他參加大荒盛會,而且還要完成一個前輩所交代的其他任務,而為了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江英合就必須好好修煉。
江英合對任務倒是沒什么抵觸,不過他就想知道是什么任務,在江英合拿不去大荒古境作為要挾后,江橋沒辦法,只好對這個自己寵愛無比的孫子說出了這個任務的實情,就是替一個前輩偷偷運送麒麟真血,因為他們跟那人沒有什么關系,所以才不易被人察覺。
對自己的孫子交代完,他便讓江英合回去早些休息,因為第二天他就準備用自己的積蓄讓宗門替他開啟一下巨木陣。
可誰知自己今天早上醒來去找江英合,竟然哪兒都找不到他,一直到了中午鼻青臉腫的江英合才被別人攙扶著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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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一隊人朝著他的方向而來,天宇讓還在砌城堡的天鳳飛回了他的耳朵里。
沒一會兒,浩浩蕩蕩十幾人的隊伍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江橋,只見他童顏鶴發、眉毛飛揚,一身灰色布衣在風中亂舞,頗有高人的風范。
看到天宇還在這兒,走在江橋身邊的江英合露出一絲狂喜,指著天宇的方向對江橋激動的說著什么。
手指輕輕蹭著自己的鼻子,等著這隊人走近的天宇不由的翻了個白眼。
他都懶得使用原魂力去聽江英合的話,這家伙肯定是把早晨在這兒發生之事添油加醋的跟老頭兒描述著呢,看著江英合唾沫橫飛的模樣,天宇怎么也無法把他和昨天那個還略帶英氣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走到近處,江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一句話就把罪名給天宇扣上了:“小子,是你把本門一個正在受罰的弟子私自放下山的?”
天宇轉過頭看向江橋,嘴角微翹的點了點頭,他看的可不是江橋,而是江橋身后青云門的方向,那里此刻也有一隊人朝他這兒走來。
這平時罕有人至的青云后山最近可真是夠熱鬧的。
那一隊人的氣息讓天宇知道,今天可以放心的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還不用擔心測試失敗的風險,因為正在趕來的人中有竇吉、竇祥以及自從被他救了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的竇瀟瀟的氣息。
“竇吉、竇祥大概不會讓我死在這兒吧?”
再說了,雖然江橋是十重明者境高手,但如今也有七重清者境的天宇可沒有輸給江橋的打算,憑著他對武者理論上的理解,此時的他應該不會比江橋弱,不過具體他是什么實力,還需要經過今天的測試以后才能知曉答案了。
江橋看著目光中閃爍著莫名之色的天宇,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當他看到自己從來不舍得打的孫子鼻青臉腫的出現在面前時,他很是憤怒,根本沒有想那么多就跟著江英合出門了。
在路上,當他聽說對英合出手的就是昨天晚上他們跟蹤過的天宇時,他不禁多了一絲驚疑不定。
作為青云門六長老,他自然知道天宇曾經救過竇瀟瀟的事情,想必竇家以及門主都會對天宇格外照顧,比如說從這小子進入宗門就沒有做過宗門給弟子的雜役就能看出宗門的意思。
按理說作為青云門的六長老,也應該因為天宇救過竇瀟瀟而表現出一定的善意,最起碼也不能表現出敵意吧。
可是再看看自己孫子的臉,他就將自己是青云門長老的身份忘卻了,首先,自己是一個爺爺。
不過就在他遠遠的能夠看到天宇那張臉時,他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昨天晚上自己才剛剛回青云門,今天一大早英合就被天宇給打了一頓,你要說是巧合吧,可昨晚英合在青云后山也有這個小子的蹤跡,那時候他怎么沒有出手,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昨晚要回來嗎?
“難道是青云門知道我在城中見過江峰了?”
江橋自然不知道天宇如今頂著的身份是房中書,這個竇子文曾經異姓兄弟親孫子的身份,他更不可能知道的是,昨晚之所以他能發現天宇是因為天宇放松了警惕才沒有動用功法隱匿氣息的緣故,否則以他的精神力還真察覺不到天宇的存在。
看著氣定神閑的天宇,江橋有些后悔就這么直接氣勢洶洶的出現在天宇的面前了,不過,就算青云門知道自己在城中見過江峰,應該也不知道自己與江峰的約定,想必,也不會因為自己教訓一個晚輩而得罪他。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先給天宇扣了個罪名后,才打算出手替他的孫子江英合報仇,畢竟這樣才師出有名嘛。
看著天宇如此配合的點了點頭,江橋嘴角露出了譏諷之色繼續道:
“那你可知道你剛剛放走的人,是別的宗門放在我們青云門的釘子嗎?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他是一伙的?”
看著江橋的表演,天宇心中好笑,但卻并不怕青云門對他產生誤會,畢竟他房中書的身份在竇子文那兒擺著的嘛,不過被別人亂扣帽子的感覺確實不爽,于是他用手指掏著耳屎漫不經心的回道:
“我放走的是一個被他長期以來一直欺負的弟子,可不是什么釘子,您可別胡說八道。”
江橋沒有在這個釘子的事上和天宇過多糾纏,當他聽天宇說到‘欺負’二字時,嘴角一抽,把江英合拉到了面前,指著江英合的鼻青臉腫道:
“說到欺負人,我看是你欺負人吧?我孫子這都是你打的吧?”
看著江英合臉上的痕跡,江橋又心疼起來,然后目露兇光的看向天宇,從小他都沒舍得打過英合,今天卻被這個小子揍成這樣,他實在難掩自己心中的憤怒。
“不錯,是我打的,但是……”
江橋并沒有聽天宇繼續說下去的耐心,他直接打斷了天宇道:“好,很好,敢作敢當,是條好漢,今天我就替你家大人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哼,想要對我出手就直接出手唄,還非得搬出這么多的彎彎繞繞,累不累啊?”天宇心中好笑,但是還是非常配合的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江橋道:“你要教訓我?咱們的功法境界差距這么大,要不還是讓你孫子上吧,我們的實力還算旗鼓相當。”
江橋還未回答,一旁的陸展元就急忙對江橋道:“江長老,別聽他的,這小子剛剛救金離的時候,實力恐怖的很,可別上了他的當…”
憤怒的江橋瞅了一眼陸展元,又看了一眼有些畏懼的朝他身后悄然移動半步的江英合,心中不由得翻騰:“老夫當然知道,還用你來提醒?”,但是他嘴上卻道:“這個小子就交給我了,英合,你們幾個去將那個本門的叛徒抓回來……”
聽了江橋的話,江英合頓時眼中一亮,他對著陸展元和小胖子一擺手就一馬當先的朝山下而去,在經過天宇身邊之時,他還故意嘀咕道:
“金離這會兒大概也沒有跑多遠,如果追的話,還能追的上,想要去山下見自己的娘親?嘿嘿,做夢……”
然后他陰毒的笑著從天宇面前走過,心中暗道:“你不是要幫他下山嘛,我偏偏不讓他下山,你能奈我何?”
天宇翻了個白眼輕嘆了一口氣:“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在陸展元、小胖子一眾人緊隨其后,江英合馬上就要越過天宇的身邊之時,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天宇身形一閃,在江英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拳呼在了他的臉上,‘嘎巴’一聲人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兩丈遠后摔落下來,一口氣沒上來就人事不知了。
天宇突然對江英合的出手,不僅讓陸展元和小胖子等人都看呆了,就連江橋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天宇,江橋不敢相信,天宇竟然當著他的面還敢對自己孫子出手。
而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打算跟著江英合一同去追金離的幾人,頓時停下了腳步,陸展元和小胖子和天宇只有不到兩丈的距離,更是尷尬的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子,好大的狗膽,當著老夫的面竟然還敢傷我孫子,今天你別想活著離開此地,拿命來!”怒不可遏的江橋,大吼一聲,朝天宇一拳轟殺而去,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拳風劃破了空氣,帶著勢不可擋之威將天宇籠罩在了原武之力宣泄的中心。
眼看這一拳已經到了天宇面前,江橋仿佛已經看到了天宇螳臂當車的雙臂血霧模糊被他轟飛的場景了。
“哼,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