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虛室。

楚銘眸中幽光湛湛。

遠遠看去，就似三月沒吃雞的黃皮子。

原本釘在墻壁上的血衣，不知被嚇到了，還是怎地，這一刻竟然都停止了抖動。

啵。

竹蓋撬開。

火苗自折子中竄起。

暗室陡然一亮。

唰。

光暗交替間，楚銘如臥虎翻身，大筋崩展，發出噼里啪啦地炸響。

手中長刀則帶起一汪清鴻斜斬而出。

啪。

似察覺到兇險，衣袖陡然蕩起，帶起的風聲隱約竟似罡風。

罡風旋刮，凌厲無比，將刀芒都晃動。

掌勢回旋，火折赤焰升騰，裹在刀芒中，生發出萬丈寒芒，幾乎將整座屋子淹沒。

隨后楚銘塌腰，墊步，如虎嘯山林，似暴虎馮河。

“形”“勢”相合，氣息噴吐，陡然爆出巨大咆哮。

嗚——哇——

焰火，刀芒，虎形，咆哮。

聲光交錯間，楚銘整個血氣被帶動，環繞周身，震懾神魂。

噗——

似被楚銘釋放出的強大氣場壓制，蕩起的衣袖瞬間垂落。

衣袍中則拱起個大包，像是里面塞著只大老鼠，亂竄的同時發出怪叫。

唰，刀鋒橫掠，一下將大包劈開，內中陡然滾出一物，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老鼠。

只不過相比較普通老鼠，眼前這只，比家貓還大，且毛發赤紅，仿佛自血水中鉆出。

“我要是穿上，衣服里多出只這么大的老鼠，整個人都要被掏空。”

楚銘眼神垂落，人立而起的老鼠，兩只爪子搭在嘴邊，啃咬著，牙齒如鋼鋸般，不由打了個冷戰。

但很快，身軀抖動，血氣蔓延，立刻將寒意驅散。

同一時間，手中火折子更是在面前畫了個半圓，焰火自雙肩，額頭掠過。

楚銘自幼在農村長大。

鄉間自古流傳著有關毛詭神的傳說。

據說，遭逢毛鬼神，千萬不能怕。

跺跺腳，吐口水，大聲呵斥，辟邪的同時能夠鎮住心神。

除此之外，點燃火把，或者拍打肩膀，搓幾下頭發，也有相同的效果。

因為人有三把火，分別位于雙肩和頭頂。

當然，性子弱點的，受了驚嚇，枕頭底下塞把剪刀或者刀，旁邊再放個布老虎，或者貼紙都辟邪。

現在看來，到真有那么幾分效果。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存在即是合理。”

“有些事遇到方才知道，并非毫無根據的鄉野閑談。”

念頭波動，楚銘也不知想些什么。

刀芒卷住焰火力劈而下。

剛剛團身跳起的血老鼠猛地發出凄厲慘叫，整個被劈成兩爿。

詭異的是，尸體在地面掙扎，扭動，居然各自成長出了另一半身體。

“這些血有問題。”

楚銘眼神銳利，盯住地面，那里有一灘鮮血，猩紅刺目。

砰，左腳以進馬截橋的勢頭狠狠踏下，夯的平平整整地地面竟被生生踏裂。

土塵飛揚下，衣袍卷動，猛地拍出，將那攤血水蓋住。

失了血水滋養，兩只老鼠立刻變得萎靡。

趁這個機會，楚銘手中長刀再次劈落，刀鋒只一閃，就將一只老鼠劈殺。

至于另一只，團身飛起，撞破窗戶就逃了出去。

楚銘并沒有追擊出去，依法施為，用泥土蓋住老鼠尸體，又用火折子將衣服點燃。

轟，火焰竄起，幾件衣服就好似徹底活轉了過來，劇烈掙扎，衣袖飛舞。

可惜，領子被釘在墻上，根本掙脫不得。

過得片刻，連同老鼠尸體，通通化作灰燼。

也就在鼠尸，血衣燒化的他同時，屬性面板立刻起了變化——

【人物：楚銘】

【壽元：二十九】

【境界：煉形】

【功法：虎鶴雙形】

【進度：lv1(12%)】

【靈能：10】

“不知道每次上限是不是只有十點。”

楚銘低語，爾后念頭波動，直接選擇提升壽元。

唰，壽元得以提升，整個身體就好像得到了強化。

力量增強不說，精力也變得旺盛。

稍稍動作，血氣活泛，神采奕奕。

“現在該去看看我那個好同僚了。”

對方送詭異血衣給自己。

如果不是早有防備，絕對會吃個大虧，身死魂消都不是沒可能。

原本楚銘還有些忌憚，不愿過早與之翻臉。

但三番兩次挑事，不還以顏色，這口氣簡直難以下咽。

不過，雖在盛怒之中，他倒沒有失去理智。

腹誹的同時，將今天領取的御寒之物，全部堆放起來。

又劈掉桌椅腿腳，做個火把。

想了想，又將火折子放在容易引燃的地方。

“一刻鐘，不管結果如何，這個地方都要燒個精光。”

可惜，居住的屋舍處在外圍，要不然連同監舍一起燒掉，絕對會鬧出天大動靜。

“上牢，下牢，真以為我看不出來？”

昨日，許安問自己，整個牢城像什么。

楚銘這段時間，除了練功就是尋思，結果始終毫無頭緒。

等今天去了趟下牢，見到那些涂滿朱砂，刻著古怪符箓的柱子，腦海中突兀地跳出個念頭。

再結合老獄卒所說，他霍地明白，牢城究竟像什么。

棺槨！

四面城墻，為槨。

內中監舍，為棺。

至于那些人犯，則為——活死人。

“這是要用人犯，孕育詭道。”

“然后借此謀求神通或者長生之道？”

“就不怕遭到反噬？”

其實這也僅僅只是楚銘的猜測，但依照他的觀察，這個結論很可能比較接近真相。

但實際情況如何，或許只有老獄卒才知道。

“到底有沒有把握？”

楚銘深吸口氣，打開屋門就走了出去。

夜已深，四野靜謐。

手中火把燃燒，將暗夜撕裂。

楚銘就著火光鋪成的路，徑直朝老獄卒的住所走去。

只是將將走到半途，火光爆閃，差點沒有熄滅。

“陰風倒旋。”

楚銘身形微側，護住焰火，心頭則猛地一跳。

因為平時穿堂風都是由牢城門口灌入，今夜卻完全顛倒了過來。

“有什么東西出來了。”

陰風倒旋，監舍黑漆漆的走廊里，昨日見到的那團明光突然又閃爍了下，再一閃，已經到了監舍口，速度快到極致。

楚銘扣住鋼刀，踏動虎形，就待撲擊而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老獄卒的屋門突然又打開了。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