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宋綰靈頗為無聊的趴在桌案上，嘴里念念叨叨。
宋綰詩看了一眼宋綰靈：“都下學了，怎么還不走？”
往常總是宋綰靈第一個跑的，今日怎么趴在桌案上一動不動。
宋綰靈鼓鼓臉：“不想回去。”
“嗯？”
宋綰詩向宋綰玉投去疑惑的目光。
宋綰玉掩唇輕笑：“回去后大娘子要考校功課。”
“嗯……”
宋綰靈拖長聲音，哀怨凄涼。
宋綰詩懂了，她輕輕翹了翹了唇角：“那就沒辦法了，可你也不能一直躲在這里啊。”
“走了。”
宋綰玉一把拉起來宋綰靈，拖著有氣無力的她走。
宋綰詩見此笑著搖搖頭，快步跟上兩人后給了宋綰靈一個足以振奮起來的消息：“祖母說要去安國寺上香祈福。”
宋綰靈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什么：“是全家都去吧？”
“嗯。”
宋綰詩點點頭：“馬上就出發，這會子想著大娘子他們已經在準備了。”
每年都有一次的上香，在宋綰靈眼里也許是去踏青游玩的，但其實，是祖母在祭奠外太祖和祖父。
這是他們的忌日，與下葬那日不同，昨天的今日是兩位大將戰死沙場的日子！
祖母并未告訴他們這些，但家中除了還小些的宋綰靈和宋寶君宋成君，大家都是知道的。
宋綰玉與宋綰詩對視一眼，微微頷首。
“哎。”
宋綰靈精神了一些：“那明天就不用做功課了嘻嘻~”
宋長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敲了一下宋綰靈的腦袋：“去佛門寶地，應當敬畏，快回去吧。”
“哦。”
宋綰靈吐吐舌頭：“走了走了，四姐姐我們回去啦！”
說著，宋綰靈拉著宋綰玉就溜了。
宋綰詩則是走另一邊的道回了慈安堂，這兩日祖母情緒一直很低落，她要好好陪著祖母。
“山下蘭芽短浸溪。”
白秋躍目光掃過山腳流過的溪水。
今日是來誠心禮拜，為兩位老將軍祈福，所以馬車就停在了山腳，接下來的山路他們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宋綰玉神色一動，望了一眼半山腰的松林后接了下去：“松間沙路凈無泥。”
白秋躍輕輕揚唇，目光投向宋綰詩。
這是她們常玩的接詩，一人出一句，只是宋綰靈很不能明白其中的樂趣就是了！
見白秋躍看向自己，宋綰詩將手探出傘外，細密微涼的雨線落在水上，她福至心靈：“瀟瀟暮雨子規啼。”
白秋躍滿意點頭。
神色肅穆的老太太也松緩了表情，她語帶欣慰：“大娘子將孩子們教的很好。”
“這本是我分內之事，母親。”
白秋躍輕聲道。
一旁的楚凝擰了擰帕子，把宋綰玉往自己身旁拉了拉。
她也不是看不出來自家女兒的變化，變得大氣溫婉，越發地有大家風范了，但她就是不甘心，心里別扭！
宋綰玉無奈笑笑，牽住自家小娘的手。
她的小娘愛她，前世許多籌謀雖走了歪路卻也是為了她，她自然也愛她的小娘。
“詩兒。”
蘇容輕喚一聲，拉回宋綰詩探出傘外的手：“別涼著。”
“嗯。”
宋綰詩與蘇容對視一笑，眉目舒婉。
蘇容面上的笑也更濃郁了幾分：“走吧。”
南楓和菊施在一旁給她們撐著傘，二人拾階而上。
宋綰言實在太小，就留在了家中由奶娘照料，除了宋綰言，宋家人今日是全都來了的，包括三歲的宋成君，也跟在白秋躍身旁慢騰騰地爬石階。
青山古寺，此刻寄托的是老太太的愛與思念。
待眾人終于爬上青山來到安國寺里，夜已深了。
“施主，這邊請。”
宋家先前就派人來知會過，等候他們的僧人領著眾人去給他們安排好的客居。
“小師傅，凈房可安排好了？”
老太太輕聲問。
一年輕僧人點頭，溫聲道：“老夫人，這邊請。”
“母親。”
宋遠道忍不住喚了一聲：“母親，夜已深了。”
老太太扭頭淡淡瞥了一眼宋遠道：“明日早早上了香，你就回去上朝。”
宋遠道無奈，心知是勸不動老太太的，就只能應聲：“好。”
老太太則是跟那小僧人一起去了一早備好的凈房。
宋綰詩看了一眼老太太背影，又看向蘇容：“小娘……”
“去吧，陪著老太太。”
蘇容知道宋綰詩想說什么，就溫聲道。
“嗯。”
宋綰詩輕輕應聲，快步跟上了老太太。
另一邊，白秋躍淡淡瞥了一眼憨呆撓頭的宋遠道，微微皺眉后她與宋遠道說了一聲，也去了凈房。
“祖母”/“祖母。”/“祖母。”/“祖母。”
四重奏的聲音讓跪在蒲團上緊閉著眼念經的老太太心里一動，睜開眼看過去。
白秋躍看了眼三人，有些欣慰。
宋綰詩抬眸，朝三個哥哥姐姐笑著頷首。
宋綰書莞爾點頭。
宋長君和宋綰玉皆是點頭以作回應。
“怎么都來了？”
老太太語氣是有些松緩的，她自然知道四個孫子孫女為何而來，心中也有些欣慰。
她自己兒子都沒這份心，說讓他上朝就真的去上朝！
“我們來陪著祖母。”
宋長君先是恭敬朝高臺上的排位深深一作揖：“身為外太祖，祖父的子孫，我們也應當盡孝。”
老太太眼底掠過一點淚光：“好。”
宋長君四人見此均是跪在了老太太身身后的蒲團上，口中輕頌著祈福的《地藏經》。
幾人守了一夜，天蒙蒙亮時宋遠道領著楚凝他們來上香。
兩位老將軍的排位一直都供奉在安國寺，除了宋家一行人，竟是也有旁人在今日來為兩位老將軍添香。
“妹夫，真是巧啊。”
幾人相遇，白家大哥朝宋遠道作揖。
“大舅哥。”
宋遠道忙回禮：“孫女婿見過白老太爺，見過岳丈大人，小舅哥。”
白家人都來了。
白家幾個小輩也紛紛向宋遠道問安。
見此，宋遠道又親自領著幾人去了供奉兩位老將軍的牌位處。
除了白家這個親家，還有幾位京城里的將軍，一些朝中官僚來了，有些宋遠道甚至都還不熟，但眾人都是欽佩敬仰兩位老將軍的，不然他們也不會來了。
若沒有他們死守漠北關，就沒有今日大峪的大好河山！
一波又一波上香的人到來，之后都是宋長君代父引路道謝，宋遠道他與白家一行人一起回京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