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重回過去？

回到了七歲時的漠北邊城了！

“是老天保佑嗎？”

宋綰詩喃喃一聲，眨了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她一夜未睡，但此刻她的腦子無比清醒，她無比確信自己回來了！

幾滴淚水從眼角隱沒，宋綰詩扯出一個一個似悲傷似欣賞若狂的笑！

無聲的笑持續了很久，宋綰詩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精神卻格外昂奮！

此時宋家還沒有遷去京城，她的父親還是邊關的一個六品驃騎尉，她的娘親也還沒有因楚凝的下毒難產而死，她與祖母還不算親近，她也還沒有開始與卓韶糾纏的半生！

這一次，她定要護好娘親和妹妹，也斷然不要與卓韶有任何瓜葛，只盼望能安穩一生便足矣了！

“姑娘，老太太來看你了。”

這時，菊施在外面輕喚。

宋綰詩聞聲猛地瞪大眼睛，蹭地坐了起來。

挽起床簾的菊施微微一愣，又忍不住笑了：“姑娘別急，我給你更衣，怎么瞧著更憔悴了呢？”

說著，菊施還輕輕碰了下宋綰詩的額頭感受一下溫度。

然后她神色微變：“怎么更燙了？！淼淼！淼淼！”

看起來跟宋綰詩一般大的小丫頭快步跑了進來：“菊施姐姐？”

“快去請黃大夫，姑娘發熱更嚴重了！”

淼淼聞言瞪大眼睛，趕緊應聲跑了出去。

小丫頭跑出去后秋嬤嬤攙扶著老太太走了進來：“不是醒了？怎么會更嚴重？”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綰詩忍不住扭頭看去，眼里剎時就盈滿了淚花：“祖母！”

只見進門的老夫人內里一身玄色素衣，外罩蒼青色繡竹紋的袍衫，一頭烏發梳得齊齊整整，髻上一八寶金篦做裝飾，雖不華貴卻也不失了身份。

神情嚴肅顯得有些刻板冷漠的老太太與宋綰詩記憶中慈祥的祖母并不一樣，老太太的頭發也還并未蒼白還是烏黑的模樣。

但宋綰詩知道自家祖母只是面冷，她是這世上除了娘親待自己最好的親人！

對上宋綰詩無比孺慕親近的目光，繃著臉的老太太微微一愣。

她與家里的后輩們素來是不太親近的，也許這些小家伙是有些怕她的，她心里也清楚。

但這小丫頭是怎么回事？

其實聽菊施說五丫頭醒來后第一個叫的是自己時她更是驚訝。

這小丫頭雖素來伶俐，但也沒與她多么親近，怎地就叫她了？

“五丫頭。”

老太太心軟了些，只是面上依舊是嚴肅的。

她坐到床邊摸了摸宋綰詩額頭：“怎么就不小心落水了？難受的很？”

“嗯。”

宋綰詩知道自己與祖母現在還不親近，但還是忍不住向這個上一世疼了自己半生的老太太撒嬌。

她忍不住趴到了老太太懷里，委屈告狀：“是四姐姐推我！”

不只是因為落水委屈，只是上一世的一切此刻實在無法宣之于口！

老太太身體有些僵硬，皺緊了眉：“你說什么？”

“是四姐姐推我落水！”

宋綰詩低聲道。

她并不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是被自己的四姐姐，家中另一位妾室楚凝所生庶女宋綰玉推下水的！

上一世也有這么一遭，只是上一世她并未病得如此嚴重。

“她小小年紀，竟如此狠心？！”

老太太顯然心里清楚得很楚凝母女的品性，聞言面上浮現出怒氣。

“去！把四姑娘叫來！”

老太太沉著臉看向身旁秋嬤嬤。

……

“老太太，冤枉啊！”

人未到聲先至，那廂楚凝剛進門就高喊著冤枉。

她眉目柔美，一身薔薇花紋的粉色暖緞，剪裁得當，掐得那腰身盈盈不堪一握，凌虛髻上插著薔薇珠釵，流蘇墜下，搖曳生姿，端的是柔弱美艷、楚楚可憐。

“五姑娘想必是燒糊涂了，你姐姐怎會害你呢！”

說著，楚凝就將一切又推到了宋綰詩身上：“我知你向來嫉羨你姐姐……可、可你也不能如此誣陷你的親姐姐啊！”

然后便楚凝跪下了，淚眼婆娑的看向一起過來的宋遠道：“將軍，您是知道我們的玉兒的啊，她秉性柔弱安靜，對妹妹也一貫是善待著的，怎會做出這般惡事？！”

楚凝語氣誠懇，又哭得梨花帶雨，即使跪著也依舊身姿婀娜。

宋遠道沉肅的面色上立時就多了些猶疑不定。

楚凝接著道：“五姑娘莫不是落水驚著了，這才胡言亂語？”

宋綰詩聞聲淡淡看向楚凝：“我沒有胡說。”

她敢這么說自然是有證據的，上一世她為了娘親忍下了，可即使如此她們在家中的處境也沒好到哪里去，倒不如說出來讓自己痛快些！

重活一世，宋綰詩性子也變了許多，許是心境不同了！

隱忍守拙也是活，肆意快活也是活，何不讓自己活得輕松些？

楚凝眼神陰沉了一瞬，轉瞬就掩面而泣：“五姑娘，你就算不喜我也不能如此構陷你姐姐啊，玉兒待你向來是不錯的……”

“是我推五妹妹下水的！”

“嗚……呃！”

楚凝楚楚可憐的哭聲噎住了，面上突然震驚導致有些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格外滑稽。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在自己身旁跪下的宋綰玉，險些破音：“玉兒！你在胡說些什么？！”

宋綰詩微微皺眉，略帶不解的看向宋綰玉。

她怎會自己承認了？

上一世數次交鋒她太清楚宋綰玉的性子了，但顯然這一幕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宋綰玉面對楚凝震驚的神色，還是俯首磕了一下頭：“是我推綰詩下水，父親，祖母，我認罪，請父親責罰！”

宋綰詩：“……”

這真的是宋綰玉嗎？

宋綰詩看向宋綰玉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探究。

“你小小年紀，怎會如此狠毒！”

這時，蘇容匆匆而來，聞聲一臉憤怒。

宋遠道顯然也是震驚的剛剛回神：“綰玉，你可知你推你妹妹下水可是險些害了你妹妹的性命？綰詩可是你的親妹妹！你小小年紀就行如此惡、惡事是何等的……惡毒！”

他就是再疼宋綰玉也不可能放任手足相殘！

宋綰玉深吸一口氣，卻沒有解釋只道：“女兒知錯了，請父親責罰。”

“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