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場鬧劇并沒有造成大面積傷亡,只是讓相家損失了半數(shù)車輛,以及劉大壯的一跳手臂為代價。
之前那支排場十足的車隊,如今變得有些破敗不堪,灰溜溜如喪家之犬。不過這讓青山道人和藥長生感覺比之前自在多了。有些狗齜牙咧嘴叫的歡,讓人聒噪不已,但只要兩棍子下去,再兇的狗也是會怕你的。
這是藥長生今天剛學(xué)會的道理,相天和相柳被師傅趕出去座其他車去了,車上除了師徒兩人,就只有相青青一人安靜的坐在一旁。
“小長生,一直沒來得及問,符膽成了?”
青山道長也不顧有人在場,開口問道。或許他就沒有將相青青當(dāng)做外人吧。
這讓藥長生多了一個心眼。師父這家伙在相家肯定有其他貓膩,藥長生思維跳脫的想到,不會是那什么出家人與豪門大小姐的冤孽情緣這種故事吧?那不是抄襲三藏法師與女兒國國王的情節(jié)嗎?
但天下故事無巧不成書,偏偏青山道人的故事,就是歷史經(jīng)典的翻版。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圣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前排的收音機(jī)里突然傳來一陣陣音樂聲,這讓準(zhǔn)備回答師父問題的藥長生差點(diǎn)沒憋住!連一旁的相青青也滿臉奇怪的問號!只有青山道人一臉不知所以。
“司機(jī)大哥,能不能換一個音樂啊,我們都是出家人,聽這種歌有點(diǎn)不合適。”
藥長生出言說道,但轉(zhuǎn)眼就看到青山道人聽的入神,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難道是我多事兒了?好在音樂總算停了,藥長生開始回答青山道人的問題。
“其實(shí)我也不太清楚,只覺得走出大山后,周圍的天地就變得親近了起來。”
藥長生詳細(xì)說著他的感受,一旁的青山道人耐心的聽著他的陳述。等到藥長生說完,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
“確實(shí)是旁人比不了的,你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神符師的境界。”
“還真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不知多少人一生都入不了門,但你才幾歲?就有這樣的成就,確實(shí)是人比人氣死人。”
“懂得符篆的人都與大道親近,希望你不要辜負(fù)這份福緣。”
青山道人難得認(rèn)真的說道,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要擱在平時,大概說一半就要打呵欠了。
車輛很快進(jìn)了城里,卻又朝另一邊駛出,最后停在一座建在半山上的大宅子前。這是相家的半山別墅,看著眼前龐大的建筑群,藥長生不免想到他們的小道觀。
“這確實(shí)比不了!”
相柳也有些怯懦,但更多的是憤怒!
相家的人竟然住著這么大的房子,卻將他這個相家嫡傳送到深山老林里吃苦!他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卻將這些心事兒深深埋在心底,臉上沒有露出半點(diǎn)端倪。
不過藥長生與青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凝重。失去了山人觀的道氣壓制,相柳的妖氣竟然死灰復(fù)燃,又出現(xiàn)在大師兄身上。
相柳變得比往常更加陰狠,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藥長生跟著師父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姐姐,一路穿廊過戶,不知進(jìn)了多少道門,總算在這迷宮一樣的城堡中找到了他們的住處。不過相柳被帶走了,應(yīng)該是去見了什么人,走之前藥長生在他身上施了平心靜氣,消災(zāi)除惡的符篆。
希望這家伙能克制住內(nèi)心的誘惑,竟然連山人觀的道氣都無法全部消弭掉大妖的在相柳身上種下的妖氣種子。
青山道人也出去找相天說這件事情去了,房間里只剩下藥長生一個人。他站在屋外的陽臺上,恰好可以看到窗外的城市。那地方仿佛一直距離藥長生很遠(yuǎn),很遠(yuǎn)很遠(yuǎn)!是他從未觸碰過的東西。
這種別扭的情緒讓他對城市產(chǎn)生了一絲向往,年輕人總是對沒有嘗試過的東西抱有十足的好奇心。
就在此時,下方的房頂上快步走過一個身影。是那個送他們進(jìn)來的少女?!可是有路不走,為什么要走房頂?少女明顯也看到了他,但任然裝作什么都沒看見一樣低頭往前走去。
許晴是在相家工作的接待員,這是一份給個公職都不愿意換的鳳凰枝頭職位,但她從來不喜歡這種伺候人的活計,每天下班只想快點(diǎn)回到家里。以她對相家的熟悉程度,很容易便找到了一條最近的路。
她幾乎是每天都朝這里下班回家,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了。必須翻過的這棟小樓,聽說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住過人了。為此相府還有過不少留言傳出,許多人都聽到過大晚上這邊有女人的哭聲。許晴對此是不信的,不過今天太忙,她忘記了自己剛剛送了一群客人住進(jìn)這里。
這不,恰好就撞在人家的槍口上了。就在許晴心里不斷祈禱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快要通過那個陽臺前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傳過來。
“姑娘?”
藥長生嘗試性的喊道,看著許晴這幅鬼鬼祟祟的樣子,他殘忍的打破了許晴心底的希望。
“呃,那個,我正在打掃衛(wèi)生,客人有什么事兒嗎?”
許晴看清是個小屁孩,隨便找個接口搪塞道。
“姑娘是要進(jìn)城?”
藥長生并沒有給許晴狡辯的機(jī)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
許晴聞言一愣,那個小大人還真不好糊弄,只得蔫著腦袋說道。
“不,我要出城!”
許晴這話不是在賭氣,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所以她說的很肯定!
“出城?”藥長生有些搞不清楚,“這里不就是城外嗎?”藥長生發(fā)出了自己的疑問。
許晴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在逗自己,小聲的解釋道。
“這里是城中間,相城央府是相城最核心的地段,獨(dú)占了城內(nèi)的將相山。”
“這里都是相家的私人領(lǐng)地。”
半小時后,許晴帶著一個老氣橫秋的小屁孩下了地鐵,回到了城外的貧民窟。這里充斥著腐爛的氣息,房子全是一個個銹跡斑斑的集裝箱摞在一起。
許晴熟練的帶著藥長生穿過一條條泥濘狹窄的街道,回到屬于她的那個箱子當(dāng)中。
“這里以前是一個大碼頭,后來廢棄了,再后來我們這些人住進(jìn)了這里。”
“來的人越來越多,現(xiàn)在叫黃泥社區(qū)呢。”
許晴邊走邊解釋道,現(xiàn)在的他絲毫不敢再將藥長生當(dāng)成小孩子看待了。
藥長生看著那些光著屁股從他面前跑過去的小孩子,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流浪漢,他剛剛還在奢華無比的城堡宮殿中,下一刻又出現(xiàn)在這臭泥爛淖的底層人間,簡直是從天堂到地獄的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