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現在是幾月?”
“三月,你看桃花才剛開,你醒了,一切也都好了起來。”
母親含著淚水摸了摸我有些蒼白的面頰,我順勢握著她的手讓她安心。
“我想出去看看。”
“好,我陪著你。”
醒來后我配合醫生治療也有一周左右,基本上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但走路還是有些吃力所以暫時只能靠輪椅來代步。
母親推著輪椅與我行在桃樹下,總覺得與現實脫離了很多年,看著朵朵盛開的桃花竟還是覺著有些不真實。桃紅的花芯襯著淡粉的花瓣好像在一瞬間要將我吞噬,讓我再次跌落進一個又一個迷幻的夢境。可當三月柔和的春風拂過我的身旁,陽光透過樹枝星星點點照在我身上時我卻覺得我真切的活著,再一次的活著。
“媽媽,等我出院了,我是幫忙照看面包店的生意嗎?”
昏睡了六個月對我來說記憶也確實有了忘卻或者偏差,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盡快恢復我的正常生活。
“嗯,那當然了,我和你爸還指望著你能不能出些新主意給咱家店改造改造呢。”
“那…我的學業…?”
“哦,對差點忘了你昏迷太久記憶會有些模糊。你去年就已經畢業了,然后就因為畢業后的規劃和你爸大吵一架,他想你繼續出國深造,你想和我們一起照看店面。吵到最后你爸竟然說出趕你出去的胡話,你氣不過直接開車走了,結果那天突然下暴雨,后來就接到了你在路上出事的電話…”
丟失的記憶好像在母親的言語間拼湊了起來,那個令我悲憤的夜晚,無休止的爭吵,還有被急雨模糊的車窗。
“那,現在爸爸是怎么想的?”
母親撥去我眼前的碎發,帶著笑意的和我說:
“他現在覺得,只要你平安健康,升不升學都無所謂。”
我冷哼了一聲,小聲嘟囔著:
“要不是我出事,還不是要把我送出去。”
母親沒有回答我,只是推著輪椅帶我往回走。
再次回到病房,父親立刻收回了擦眼淚的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他轉過身拿起了果盤里的蘋果向我舉著:
“沉心,爸爸給你削個蘋果吧?”
“不用,你還是把你眼淚擦擦干吧。”
說罷,母親在一旁笑了笑就去給父親拿了塊毛巾,而我又躺上了病床等待著醫生的那一句:
“病人恢復的很好,可以出院。”
陽春三月,一切都散發著生的希望,我也將重新開始了。
(一個月后……)
拉開窗簾,我將和煦的風與溫暖的光帶進了屋里,呼吸的空氣都有著春天花開的氣息。我再次躺在了柔軟的床上,看著空蕩的天花板,只留一盞燈清冷的固在那里。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松了,這種似夢境卻又是真實的感覺讓我沉沉迷,于是我便貪戀起這安寧的晨間時光。
“沉心,起床啦!媽媽給你煮了赤豆元宵,還有你爸早上帶回來的大包子。”
清晨,大概就由這些聲音組成:爸媽的呼喚,鍋碗撞擊的聲音,窗外車的鳴笛,人的嘈雜……所以我還是放棄了貪戀,回到了煙火人間。
“我今天就去店里幫忙吧。”
我拿起了包子未咬,對母親說。
“可以,這是你的意愿,我們不阻撓。一會兒吃完就跟著你爸去吧。”
母親又給我盛了一碗赤豆元宵放在了我的面前。
“爸,我想到店里要怎么改造了。”
“好,那一會兒就和我說說吧。”
父親沒有看我,但我看見他略上揚的嘴角。一時間我竟有些分不清是元宵的甜還是沒有實感的幸福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