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吧，我在一個事務所干活，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反正都是跟在誰的身后，過來回去感覺都是沒差了，這里彎彎繞繞的，要短時間完整記住路還真有點難度。

“華秋，異平司的入口又不止一個，干嘛非得來這里。”

華秋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道：“啊，這就是所謂名人的煩惱吧？”

怎么術部的都這個樣子？現在退出來得及嗎？

“畢竟每次干完活都有什么記者在第二天報道，所以要是走人比較多的路會有很多人把我認出來，之后就是什么拍照，簽名，握手啊什么的，真的還挺煩的。”

穿著這種衣服在大街上晃悠當然回頭率百分百吧？

介楠擬道：“總感覺他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

一段無聊的電車

華秋下了車，伸了個懶腰，道：“果然異平司的選址太偏僻了啊，坐電車都要這么久。”

我慢慢走出了門，投入了這繁華都市的懷抱。

我一下子睜大了雙眼，這里與異平司總部那里完全不像一個時代，雖然坐在電車上已經有所感受，但置身其中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河灣碼頭的汽笛刺破濃霧時，楓林路的霓虹已經初綻。翡翠宮舞廳的黃銅轉門吞進黑呢禮帽與織錦旗袍，侍者托盤里的高腳杯倒映著爵士樂隊薩克斯的金屬弧光。二樓回廊陰影里，江湖堂口的駁殼槍管在暗紅錦緞帷幕下泛著冷光。

西洋鐘樓敲響七下，叮當電車擦著火星拐過百貨公司巴洛克式穹頂。穿香云紗的姨太太抖開銀狐披肩，露出香水瓶形狀的鉆石項鏈墜，仍駐足在稻香齋糕餅鋪的玻璃柜前。報童油墨未干的《梅西亞港報》正被有軌電車鐵輪碾碎，零散鉛字滲進紅木雕花窗下的陰溝。

大華戲院的霓虹在細雨中融化，黃包車夫赤腳踩過懸鈴木落葉與霓虹碎影的泥濘。穿陰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學生抱著油印傳單閃進書局，木樓梯吱呀聲驚醒了角落里戴玳瑁眼鏡的老賬房，他的算珠停頓在對街裁縫店旋轉門投進的浮光里。

茶樓飄來糖炒栗子的焦香，裹著懸鈴木葉墜入賽馬場看臺的香檳泡沫。大廈樓頂的探照燈突然掃過河面，驚起貨運碼頭貨輪間蟄伏的煙土飛蛾，它們翅膀上的金粉混著花露水的香氣，輕輕落在百貨電梯間侍應生雪白的手套上。

午夜的鐘聲從鐘表行漫過鐵藝橋，飯店套房的雕花玻璃還粘著歌女的口紅印。江湖大佬府邸的龍井茶香與煙槍的青煙在鑄鐵陽臺交織時，梧桐里弄堂的留聲機正卡在《薔薇處處開》的副歌，港督的皮靴聲將半闕旋律踏成石板路上的露水。

遠處的大廈頂層傳來呼喊：“澄水，你好嗎？”

這里就是澄水！

華秋道：“證券大樓頂層可以俯瞰整個澄水，晚上的時候會很好看，不過澄水人沒有去的啦；向東是最大的商業街，過去就是梅西亞港。”

“為什么是外國人的名字？”

“呃，這就是一段很不好的歷史了，咳咳，大概五十多年前，文雷西亞帝國率先完成了工業革命，一舉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于是他們就坐著船到處侵略，很不幸的是，澄水也曾經是他們的囊中物，每次岑倉說這些的時候都會很生氣，不過聽說教皇國和琉梅列爾王國最近對文雷西亞進行了聯合制裁，理由好像是什么，惡魔......什么，復蘇的......罪人，什么的......算了，我對國際局勢也不是很了解，總之現在文雷西亞也有點自身難保了，自己占領的土地好像也面臨什么......獨立或......什么......重新瓜分的風險......”

他面對這幾個譯名的時候，像許多澄水人一樣，直接說“Verecia”和“Lumerelle”。

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一座樓前，二樓掛著一個招牌，寫著：“同華偵探事務所”。

“喏，這里。”他指了指樓側面的樓梯，華秋開了門，順手將門前的掛牌翻了個面，變成了“有人”。

這是一個布置的很簡略的房間，門口正沖著一個大大的辦公桌，桌子上擺著地球儀，幾支筆插在一個筆筒，還有一臺打字機，旁邊掛著一個小黑板，板槽里有幾只沒用完的粉筆，黑板上貼著照片，連著幾條尼龍繩，不知道是裝飾還是真的案件。

入口的右面擺著幾張沙發，沙發中間有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套茶具。

“啊，終于回來了。”華秋癱坐在了沙發上，“那個辦公桌下面有個小冰箱，你想喝的話拿一瓶吧。”

跑了半天，確實有點口渴了，我也沒和他客氣這么多，走過去一看的確有個小巧的冰箱，里面放滿了什么烏龍，咖啡，果汁，拿了一瓶烏龍，身后有一個窗戶，不過放眼看過去只有被擋視野的份。

“你什么時候干活？”

岑倉得意一笑道：“新人，當偵探可不能著急，得等活主動來找你啊!”

“要是遇上一般人來找你怎么辦？”

“你看你還是外行了啊，這個時代哪有這么多殺人狂？又不是推理小說，遇見隕者的概率可比遇見非能力者犯案的概率高多了，一般人的事情，也無非找找小貓小狗，調查情人，這種事直接交給異平司的其他人就行了，異平司還是有很多人愿意做這種活賺外快的。”

窗外的行人來來往往，對了，不是還要買身新衣服嗎，穿這么復古的衣服確實會很奇怪吧？

“華秋，給我點錢。”

“干什么？”

“買衣服。”

華秋摸出了幾張紙幣，道：“就當你欠我的，這是鑰匙，話說，你真不要和我統一一下風格嗎？”

我打開門，聽到了這番話又轉過頭道：“才不要呢！”

大概這就是住在市中心的好處吧？琳瑯滿目的商鋪永遠都看不過來，試了半天衣服，最后還是介楠擬挑了一件她覺得最好看的，一件白色襯衫，上面有一些不起眼的蕾絲裝飾，再加上一條灰色的中長裙子，上面有交叉的斜線花紋，一雙皮鞋，就是平日里女學生也會穿的那種，這么一看，我幾乎完全融入在那些澄水人里了。

然而我還是將那身黑色長袍收入了虛空，畢竟這身的確很不方便戰斗，況且在戰斗前光速換裝是在太酷了，我根本沒法拒絕，不過術法還是要再練一練，畢竟萬一失敗了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路邊有五湖四海的佳肴，不過我自己的錢還要借華秋的，最好還是不要買了，等回頭得了錢再來大快朵頤。

不知不覺，已經逐漸日落西山，我似乎只有事務所可以去，然而在樓梯下，我看到了一個身影，那個人一邊敲著門，一邊用發嗲的嗓音說著：“華秋秋，華秋秋，是我啊！”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