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決戰前的準備

走出隙間，我又回到了幻想鄉，此時正值中午，太陽火辣辣的，令我不禁將風衣裹得更緊了一些。

我找了塊樹蔭處坐下。“八云紫讓我去找那個人類巫女幫忙……”我一臉不相信，“一個人類竟會被強大的妖怪如此看重！”我回想起那個時候和靈夢交手時的情形。原以為外界的那個博麗男人實力這么弱，在這里的博麗巫女實力也應該差不多才對，沒想到居然可以與我戰得不相上下。

“就算這樣，人類都是低等的，這種生物在吸血鬼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我露出厭惡的表情，“讓我和人類合作，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我嘆了口氣，“不過，沒有她，又能找誰幫忙呢……”

這時，一道長發飄逸的身影出現在我腦海中。“輝夜小姐！或許我可以向她問詢意見。”時不待人，我起身前往永遠亭。

憑著記憶來到了永遠亭外圍，院內靜悄悄的，我正要開口招呼，突然聽到房間里面傳出了幾道嘈雜聲，并不熟悉。

房間門被打開，幾個穿著樸素的漢子從里邊走了出來，他們邊走邊朝著房間內的人影鞠躬。“謝謝你啊，永琳醫生，我不小心劃開的傷口你一下子就幫我止血了……”“醫術還得是永琳醫生高超！恐怕整個幻想鄉都找不出比永琳醫生更厲害的了……”“真的麻煩你了，永琳醫生。”他們道完謝，隨后說笑著朝我走了過來。

“是人類……”我沒好氣地經過他們，說道，“人類也敢來這治病？”

幾個大漢明顯聽到了我的話，他們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礙于沖突，還是快步地離開了。

我沒管他們，進入了永遠亭房間，八意永琳正坐在里面。見到了我的出現，她有些吃驚，但很快調整了過來。

我與她打了招呼，并開口道：“永琳醫生，前往輝夜小姐現身在何處？我找她有些事相談。”

“她和兔子們出去散步了。”永琳微笑地回應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坐下來等她吧，瑰廉斯先生。”

我點點頭，坐了下來，開始觀察起永琳工作。她整理著手中的藥物，將它們細心分類，并放入各自的柜子里。她用鑷子小心地從一個小白瓶里取出沾有酒精的棉花團，一遍遍地擦拭著桌面上的鐵質器具。即使白發散落在胸前，她也渾然不覺。

我等她做完工作，心里似想非想，開口道：“那些人類，你為什么要為他們治病？”

永琳看了我一眼，道：“這是我的工作罷了。”

“那些人類如此低等，如此弱小，就算你去救助他們，他們也會在短短的幾十年里死去。”我疑惑道，“你和我，都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個春秋。對我而言，我已經對這個不停更替的生物產生厭倦了。可現在看來，我們并沒有相同的想法啊。”

永琳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器具，抬起頭來對我微笑著。“人類，確實如你所說，生命短暫，如此弱小。但在我眼中，他們卻處處散發著光輝呀。”永琳道，“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嗎，瑰廉斯先生？”

“愿聞其詳。”

永琳打開門，她走出房間，望向天空。“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只不過那時的世界處于混沌之中，神覺得無聊，于是他創造了一切的正面情緒，喜悅，滿足，愛意等情緒充斥在世界各處，如此美好。”她說道，“可好景不長，隨著美好情緒的不斷蔓延，負面情緒出現了。暴怒，貪婪……它們代表著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令人驚訝的是，負面情緒的傳播速度比正面情緒更快，影響更深，就連神自己都難以控制住它們了。”

“在一番思索后，神決定創造一種生物來承載，或者說平衡這兩種情緒。而正是這種生物，帶給神極大的驚喜。”永琳轉身看向我，“瑰廉斯先生，你覺得這種生物是什么？”

“人類？”我問道。

“是的，就是人類。他們平衡了這兩種情緒，做到了連神也無法做到的事。他們是矛盾的結合體，卻又生活得如此自在。也正是因為如此，喜怒哀樂在他們身上盡情地顯露出來，他們重視義氣，在乎親情……”

“哼，這些只是讓他們死的更快。”我打斷永琳的話。

永琳聽罷，依舊保持著微笑。“別這么說，瑰廉斯先生。你我之間，甚至是這個幻想鄉里的所有妖怪和神仙。不都和他們人類沒有區別嗎？”

我正要反駁，突然意識到了，我回想起這一路上的艱辛—找到妹妹們的喜悅，得知父王背叛的憤怒，對于母親身世的悲哀……這一切的情緒，無比真實。“親情……”我自言自語道。

永琳繼續說道：“先有了人類，才有了妖怪，有了神仙。而作為非人類的我們，不也正是通過學習和傳遞人類的情緒才活到至今嗎？所以對我來說，我喜歡人類，在意人類。現在你還覺得，人類是低等的嗎？”

“照你這么說，人類……的確是種有趣的生物啊。”我笑道，“沒想到，永琳醫生會對人類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我從榻榻米上起身，重新披好風衣。“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我朝永琳鞠了個躬。

“你不等輝夜她們了嗎，瑰廉斯先生？”永琳問道，甚至還想幫我倒一杯茶水。

“不等了。”我擺手回絕，“謝謝你，永琳醫生，因為你，我貌似對最近一些困擾著我的事情有了答案。”

永琳聽后，明白了什么，并沒有追問下去。我與她道別，離開了永遠亭。

霧之湖畔，紅魔館，迷霧依舊環繞著這座猩紅洋館，神秘而深邃，一切都靜悄悄的，似乎在館內亮起的幾道燈光就是這座洋館還存在活物的唯一證據了。我來這，便是想要證明一件事。

我走近大門，并沒有看到紅美鈴的身影。我輕輕一躍，跳進了紅魔館院內。一路上暢通無阻，我來到洋館門前。

“瑰廉斯少爺。”我正要開門，一個聲音叫住了我。我轉頭看去，是咲夜，她站在我身后的空地上，一頭白色短發在風中飄揚著，顯得十分凌厲。我看向她的臉龐，而她的眼睛里閃爍著些許光芒，仿佛在期待著什么。“大小姐和二小姐，她們沒和您一起回來嗎？”

我一愣，正準備伸向門把的手又抽了回來。“她們……”我看著她的眼睛，“她們被抓走了。”

我看到光芒被熄滅了，我們兩人站在風中，時間似乎被停止了一般，就這么靜靜的，誰也沒有動作。

過了許久，咲夜開口了，道：“我這就去準備和你一起去救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一邊說，一邊快步經過我，打開了門，向紅魔館內走去。“瑰廉斯少爺，你先進來吧，我馬上回來。”

我走進紅魔館門，大廳正中間掛著一幅蕾米莉亞的半身像，作為紅魔館主人的她，在其中也散發出絲絲威嚴之氣。我停了下來，就這么望著她。

咲夜回來了，此時的她已將藍白色女仆服換下，改成了一件漆黑的連體戰斗服。她手中拿著一件大號彈掛，然后熟練地套在身上，只不過彈掛里滿載的并不是彈匣，而是一排排整齊的飛刀。我將目光從畫像移到咲夜身上，她的目光比之前更為凌厲了。

“我準備好了，瑰廉斯少爺，現在……”咲夜開口道。

“等等。”我開口道，“十六夜咲夜，告訴我，為什么妹妹們會將你這個人類留在館里，而不是殺死？”

咲夜見狀，陷入了回憶之中。“我曾是個吸血鬼獵手，而那時我的目標就是現在的大小姐。”她緩緩說道。“我孤身一人，來到了這座紅魔館與她戰斗。大小姐，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吸血鬼，我很快落敗了。那天，本來是我的死期，可大小姐欣賞我，她并沒有因為我是個人類而輕視我。于是我卸下了吸血鬼獵手的工作，以女仆長的身份在這座館里重生。”她眼中有淚花閃過，“大小姐她改變了我的命運，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立誓，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斯卡雷特家族，這是我的感恩……”

“那如果，你要以生命來奉獻呢？”血光閃過，我瞬間出現在咲夜面前，尖銳的指甲抵在咲夜的咽喉處，只要輕輕一劃，咲夜就會在痛苦中死去。

咲夜依舊站在那里，她的表情是那么堅定。“我的生命，已經是斯卡雷特家族的了。如果殺了我就能救回大小姐她們，那咲夜也覺得值得了。”說罷，咲夜閉上了眼睛，我觀察著她，她并沒有顫抖，如此平靜。

咲夜想象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我嘆了口氣，心中卻五味陳雜。我將手放下，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咲夜對我突如其來的擁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竟第一次露出了慌亂的神色。

我松開她，目光又望向了蕾米莉亞的畫像。

“蕾米莉亞，先前我根本不明白為什么連你也會和人類待在一起。”我嘆道，“現在我懂了，有時候，我們甚至還不如人類啊。”

我又看向咲夜，朝她微笑著。“來吧，我們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在咲夜的帶領下，我來到了博麗神社前。

院內，靈夢正持著大掃帚清掃著院內的衛生。“這個月又沒多少香火錢啊。”靈夢無力地揮舞著胳膊，地上的灰塵被一遍遍掃了出去，又掃了回來，“都怪那個吸血鬼，他要是敢回來我一定教訓他！”突然，靈夢的肚子中傳出異響，“呃……也沒力氣丟符卡了……”

我走上臺階，手里提著從米斯蒂婭那里外帶的八目鰻燒，和靈夢打了個照面。

靈夢顯然被這一說曹操曹操就到的情形驚得目瞪口呆。她立刻丟開掃帚，祭出符卡作出戰斗姿態。

我見到靈夢的舉動，呵呵一笑。“博麗家的巫女，我并不是和你來打架的。”我舉起裝著八目鰻燒的袋子。“我聽咲夜說，你已經很多天餓肚子了吧，這是我的心意，拿去吃點吧。”

“吸血鬼！你不是當初要和我戰個痛快嗎？怎么現在又打不得了？”靈夢繼續與我對峙著，符卡飄在她身后，發出紅色的光芒。

我撇撇嘴，道：“這個嘛……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想著‘這個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其實，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談，咱們的恩怨可以先放在一旁嗎？”

靈夢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又反應過來。“想得美！”她催動符卡，一道道紅色彈幕快速飛出。

我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彈幕飛向我。也罷，如果能讓她擊傷我讓我吃癟，她或許就能消氣了。

就當彈幕快要擊中我的時候，靈夢突然伸手一揮，彈幕隨即消散。

我有些吃驚，望向靈夢。靈夢指了指神社，示意我們進去再說。

神社內，我和咲夜并肩而坐，靈夢則坐在我們的對面，吃著八目鰻燒。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出來。咲夜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而靈夢的表情卻是十分鐘變了十副模樣。

“所以說，我憑什么要參與你的家事？”靈夢沒好氣地說道，“況且，你還欠著我的家事沒處理呢！”

“博麗小姐是指博麗大壯嗎？那時候……我確實是想殺了他搶奪地圖，是我的錯。可后來他反來埋伏我就為我殺他有了合適的理由了，對不起，那時候是身不由己。”我解釋道。

“可你還是殺了他……”靈夢的臉陰沉了下來。

我意識到事情可能朝著不好的方向去了。

正當我還要繼續解釋時，靈夢大喝一聲：“你知道你殺了他以后，我就少了一筆錢吃飯嗎？”

“欸？”我和咲夜一愣。

“他活不活我無所謂，但是你把那筆名義上的撫養費撤銷了！”靈夢繼續呵斥道。

“欸欸欸？”我有些吸血鬼摸不著翅膀，“不是說人類對于親情十分看重嗎？怎么……”

“那是要看對方怎么對待自己！”靈夢打斷我的話，“像這種從小多次差點讓我落荒街頭的人，甚至連臨死前都要因為從撫養費中解放出來而豎個中指的人根本不值得提‘親情’！”靈夢回憶過去，簡單向我們講述了一些童年的經歷，表情雖然還是嚴肅著，不過比之前的態度好了許多。

大壯的事情讓我想到了我的父王，只不過后者更為殘暴，冷血。我逐漸理解了靈夢的想法。

“我明白了，靈夢小姐。”我說道，“既然犯了錯誤，就得去承擔，這是斯卡雷特家規中的第一條。我會補償你的。”

“怎么補償？”靈夢瞧著我，嚴肅的表情中突然透露出一絲壞笑。

“悉聽君便。”我道。

“那么……”

“那么？”

“幫我當神社看板娘。”

“什么？”

“我說幫我當神社看板娘，哦不對，看板郎。”

“草。”

“嘿，隔壁守矢神社都有看板娘了，稱號叫什么‘可愛的洩矢諏訪子’。整天有一大群人前去參拜，香火旺盛，香火錢也旺盛！”靈夢又補充道，“看你的長相放在人類里也挺帥了，應該能吸引不少女香火客。”

“我替博麗小姐外出打工吧……”

“不行，看板郎，或者讓蕾米莉亞和芙蘭朵露來當看板娘也行。”

“不會把人都嚇跑嗎……”

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終于訂下來“替靈夢外出打工三個月，賺的錢都歸她”的補償措施。

“這下可以隨我回去助我一臂之力了吧。”我擦著冷汗道。

靈夢伸完懶腰，她看向我，表情突然又變得無比嚴肅。“你聽好了，瑰廉斯，我對你的家事一丁點也不感興趣，為我打工只是你對我的補償罷了，并不是邀請函。”我表情微變，靈夢繼續說道，“不過，聽你的描述，你的父王在解除陽光的限制后會威脅到幻想鄉的安全，所以我會和你回去，把他治退！我再重復一遍，我只是為了幻想鄉戰斗罷了，而不是為你而戰。從此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靈夢說完后，站起身來收拾行李。

我呼出一口長氣，總算沒搞砸。咲夜在身旁一直沒說話，我看向她，問道：“你怨恨我嗎？”

咲夜回應我，道：“在我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因你而被抓時，我甚至想殺掉你，但在這里聽完你這么多天以來的經歷后，我甚至有些佩服你了，瑰廉斯少爺。”

“對不起。”我向咲夜道歉，“我們會把她們救出來的。”

咲夜點了點頭，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靈夢回來。

“走吧。”我和二人走出博麗神社。

“不過，要去哪里找你的老父親呢？”靈夢提著一袋行李，問道。

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會錯的，那個家伙絕對會在那里，我想著。

那么最終決戰，就此展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