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般悄無聲息地淌過,自從張昊和夏林希兩人在那次購物之后,兩人的關系明顯更近了許多。
在這期間,學校舉行了一次八校聯考。
據說這次八校聯考的試卷是由黃高和省內其他優秀高中老師合力出的卷子,題目號稱是最接近高考的試卷。
這次聯考的英語和語文極難,理綜和數學卻很簡單,張昊因此撿了一個大便宜。
周圍的人對他刮目相看,就連黃胖子也說:“昊哥,你變了,你這是要咸魚翻身了啊?!?
張昊拿了分數條,看到了自己的名次:“變成全班第十,還是一條咸魚。”
黃胖子一拍桌,豪氣萬丈道:“爭取考個全年級前十!”
“不可能的,”前排的白青道,“你看看我們班的前三名,哪一個不是穩扎穩打。”
她擰開水杯,對著杯口吹氣,一邊訂正試卷,一邊繼續說道:“而且這一次考試,物理化學都非常簡單,班級平均分很高,根本拉不開差距?!?
夏林希剛好走過來,聽到這句話以后,她順口說了一句:“至少江大有希望?!?
至少江大有希望。
誠然,這是她的心里話。
目前正是四月下旬,再過一個禮拜就是五一勞動節,她仔細想了想,距離高考也只剩下不到兩個月,時間過得這么快,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黃胖子忽然笑道:“夏姐,你這么說,是不是因為舍不得我昊哥?”
他往前坐了一點,興致勃勃地打趣:“我感覺吧,你們兩個最近經常在一起說話,而且從不帶上我,你們平常都說了什么,總不可能是在聊學習吧……”
夏林希面不改色道:“是在聊學習。”
她說:“我們在討論拉格朗日點,無窮限的廣義積分,還有泰勒級數展開式的收斂?!?
張昊點頭,翻開他的筆記本:“數學是一門值得探討的學科?!?
黃胖子聽得有點懵,他沒想到人家真的是在談正事,而且是在一本正經地討論數學,他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到一絲羞愧。
黃胖子繼續問:“我說昊哥,你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學霸的影響,所以突然進步了這么多?”
話音未落,夏林希拿起保溫杯,走到講臺右側的飲水機打水。
張昊離開座位,留下一句話道:“是因為這次理綜和數學簡單?!?
走廊上人影交錯,依然吵鬧,春風從高樓上吹過,橫幅都被刮起了一角,同學們大多換上了春季校服,比如走在前面的夏林希。
她握著一個保溫杯,走向二樓開水房。
張昊兩手空空跟在她身旁,顯然并不是為了打水。
夏林希忽然說:“你離我這么近,會被別人看到?!?
于是張昊走遠了一點。
此時臨近上課,開水間沒有人,他們兩個依然保持著距離,夏林希啟動按鈕,看著水位漫過杯底,一寸一寸地上升,快到頂部的時候,她開口道:“我昨天放學后找你,一直沒找到?!?
“我不在學校,”張昊答道,“去網吧了?!?
夏林希點了點頭,又道:“其實沒有什么事,只是想和你聊……”
她原本要說聊天,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固執地改口道:“聊學習。”
思及她剛才和黃胖子的對話,張昊笑著問:“泰勒公式么?”
夏林希沒有答話,開水漫過杯口,她右手端著水杯,差一點被燙著。
張昊按下開關,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使得水杯向前傾斜,多余的水流了出來。他站在她的身后,和她離得非常近,由于四周十分安靜,甚至能聽見呼吸的聲音,但他們仍然待在學校里,這樣的親近不能被人發現。
夏林希有了一種做賊的感覺。
她比張昊大幾個月,她還有幾天就年滿十八歲,成為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但是在邁出高三的門檻之前,過于親密的關系會被定義為早戀。
喜歡和愛都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如何愛人卻是需要修習的課程,不過夏林希覺得,她在這方面依舊懵懂,履歷也是一片空白。
她大概有一點明白,為什么家長和老師極力反對早戀,因為這件事本身很耗時間。
夏林希問:“你五一有空嗎?”
張昊松開她的手,想了想才答道:“三十號晚上有空?!?
夏林希端著水杯,轉身往樓梯間走,過了片刻,她出于好奇問道:“那我們三十號晚上去……?”
恰在此時,上課鈴打響了。
他們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教室,這節課正是班主任的化學課,夏林希從他面前經過,臉上沒什么表情,心中卻有一點緊張,完全忘了她對張昊的話還沒說完。
…………
四月二十八日,在其他人看來今天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但今天對夏林希來說確很特殊,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但她今天并沒有感覺到一絲的高興,相反還有一點傷心,她的生日只有父母和好閨蜜白青知道。
但白青從昨天開始就已經請假回家了,父母也臨時出差,所以這么一個重要的日子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度過。
這一天下午放學以后,她留下來打掃衛生。教室里除了值日的同學,沒有其他人。
黃昏夕陽垂暮,紅霞漫天,夏林希一個人擦黑板,一邊背英語單詞,教室里零星幾個掃地的,此時都非常安靜。
等她回到座位上,才發現抽屜里有東西。
除了教科書以外,還放著一個小盒子,沒有禮花,也沒有包裝紙,她反復觀察木盒,隔了半晌才打開。
一個很樸素的音樂盒,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沒有出處,更沒有落款,但她認識這四個字的筆跡。
這個來歷不明的音樂盒,算是夏林希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下晚自習之后,她把音樂盒帶回了宿舍,夜里上床之前,對著燈光反復把玩,玩到整個人都很困,才想起來應該睡覺了。
她蓋好被子,又把那張寫著生日快樂的紙條拿出來,在月光的映照下,她伸出蔥蔥玉指臨摹著這四個字,仿佛看到了那個男孩寫這幾個字時那認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