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姜，不太值錢，不過量倒是挺多，長壽兒，咱們先一人裝一半兒。”

“金錢臘？好東西，收了！”

“白草果，熟得不多，算了算了……”

大延山中。

李長壽和趙二叔兩人，提著藥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山林中。

這條山路，相對以往采藥人常走的，要人跡罕至的多。

人跡罕至，也就意味著危險更多，更需十倍的謹慎，一般時候，采藥人與其掙得少些，也寧可在較為熟悉的山林里勞作。

“不過，在深山里面，各種藥材被采藥人禍禍的少，敢于冒險的話，收獲，確實也更多……”

“當然，也有趙二叔這個老采藥人，經驗豐富、眼力高明的原因在！”

李長壽一邊警惕著山林中的動靜，一邊提了提已有些沉甸甸的藥簍。

今天才過去了半個日頭，他藥簍里的藥材，只是兩人收獲的一部分，卻已經勝過往常自己一個人行動了。

山林茂密，稍微離得遠些，就看不清楚。

很多藥材，更是藏在泥土、雜草里面，乍一看，根本發現不了。

可在趙二叔那一雙招子下，卻只是多用鼻子聞幾聞，用長桿撥一撥，就能覺察出點意思來，一挖下去，十之七八有貨。

“跟著趙二叔一起行動，縱然收獲要兩個人分，依舊比我之前強了不止一倍！”

“鍛煉飛石技能，也需要一具好身體，不然熟練度的上漲會慢的發指……這具身體虧空太久，非得花費銀錢來補充不可。”

對李長壽而言，適當展現手段，搭上趙二叔，有多重好處。

首先，可以多掙銀錢，既扛過延山幫這段時間壓價產生的規費壓力，又能多出些錢來養身體。

除此之外，他采藥技能，慢慢的積攢熟練度，也會有能升級的一天。

這可不像飛石，旁個只知道他在耍玩，沒人見識過玩得有多精，顯露出來也只會被人覺得是以前沒注意到他還有這個本事。

可采藥這東西，往日里一天多少收獲，集鎮里的其他人、包括延山幫收數的幫眾，都看在眼里。

這采藥本事，要么靠天賦，要么靠慢慢的經驗積累，你李長壽，憑什么就突然這么厲害了？

一回兩回，還能用運氣好糊弄過去，可時間長了，必然會引人關注，甚至懷疑！

畢竟，在這大延山中，是有幾十年前的那位“傳奇采藥人”先例的！

而跟著趙二叔一起采藥，則可以推說是邊跟邊學，開了竅，慢慢就有了長進，再把時間拉長，自己控制一下，遮掩過去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當然，雖然如此，李長壽也沒有急哄哄的出手表現。

他的手時不時的捻一下袖口里的尖頭石子，等待合適的機會。

“這猴頭莖挺大，可惜爛的不成樣了，賣不出去！”

“走，長壽，咱們往那邊去瞧……”

趙二叔挖開一個土包，看著里面一個爛了大半的灰褐色根莖，可惜的搖了搖頭，正準備起身招呼長壽往前走。

忽然，不遠處響起了一道熱情的聲音。

“哎喲喂，趙二叔，您在這呢！”

隨著聲音，下一刻，一個臉方腰圓，臉上長著個痦子的身影，就大搖大擺的熱情走了過來。

“馬老三？”

看著來人，李長壽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說出了來者的名字。

北坳集中，除了延山幫的幫眾外，都是采藥的窮苦人。

但窮苦人，未必就代表了是好人。

這馬老三，就是北坳集中出了名的潑皮無賴。

采藥的本事不怎么樣，倒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力氣，四處惹事生非，被他粘上，沒事也要被占上幾分便宜。

集鎮里不少采藥人，提起他，都忍不住罵幾句晦氣。

“喔，長壽也在啊……”

來者看了一眼李長壽，隨意的叫了一聲。

“是馬老三啊……能在這兒碰上，倒是巧了。”

“你有什么事？”

趙二叔直了直腰板，看向他。

“嗨，二叔，瞧您說的，我能有什么事？這不難得在山里碰一次面，上來打個招呼嘛！”

馬老三眼珠子亂轉，嘴巴活絡。

他話里是上來打個招呼，卻沒有絲毫準備離開的意思，反而繼續向前貼過來。

“對了，這地方生得很，二叔，咱恰好碰上，不如一塊兒走一段？人多，也好有個照應嘛！”

趙二叔這樣的老采藥人，往常都是一個人獨自進山，收獲多，又都是自己的。

如今因為延山幫加重了負擔，需要找個搭伙一起往深山探，邊個才有了分潤一份的機會。

對于這種沒棗還要打兩桿的無賴而言，見到這等好處，豈有湊上來的道理？

“既然你想來，那就跟著吧……”

趙二叔看著嬉皮笑臉，一副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賴著模樣的馬老三，也好似沒有什么辦法，只能皺了皺眉頭應了一聲，當眼不見為凈的向前走去。

而聽得這話，馬老三卻是立刻眼睛一亮，嘿嘿笑著跟上去。

“嘿，二叔，您這簍可沉，我幫您拿著！”

他硬從趙二叔手里接過藥簍，奉承巴結話不要錢似的開口。

至于本來在趙二叔旁邊的李長壽，則是被他毫無客氣的擠開，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被小瞧了啊……”

看著前方對著趙二叔猛獻著殷勤的馬老三。

別擠開的李長壽，微微瞇了瞇眼睛。

在馬老三眼里，李長壽跟在趙二叔身邊，明顯就是想占這一分他看上的好處！

過去的李長壽，身材瘦小，采藥本事也不出眾，起早貪黑勞作一天，連掙夠一天的嚼谷日用都困難。

沒有本事，自然被人看不起。

要是今天遇到的，是北坳集里面那幾條力氣過人的年輕漢子，以馬老三欺軟怕硬的性子，還真得掂量掂量。

可一個李長壽……還真沒被他放在眼里！

“碰上馬老三，是預料之外的情況。”

面對這種蔑視，今非昔比的李長壽心中毫無波動。

“不過，影響也不算大，我一旦顯露飛石之術，搭上趙二叔的車，必然會引起旁人好奇，本也是瞞不住的事。如今，不過是多一個人早些知道罷了。”

“倒是時間不多，我本就在尋找一個施展手段的機會，遇到這馬老三，反而有利！”

昨天延山幫剛開始壓價，大伙都在唉聲嘆氣的發愁，想起這碼事的人還少，到了今天，尤其是看到他和趙二叔一起進山，腦子轉過彎來的人怕就多了。

像這馬老三，便是反應得快的。

“馬老三這種無賴，自知自己人憎狗厭，可不會覺得自己臨時說幾句奉承話，故作殷勤一下，就能讓趙二叔帶著他，多半要使些算計。”

“這些無賴的伎倆，別時遇到自然是麻煩。”

“可如今，卻正好……為我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