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春節,農莊又忙碌了起來,田間地頭多了人影,山間也萌發生機。
蘇淼全然不知宮中的變故,看春日和煦,帶著乖乖上山挖野菜。
去年秋末她傷好后就常跟周嫂子上山,每次還總能獵到些野獸,負責逮的是乖乖,她只用甜水當誘餌。
有人在暗中盯著她,她不方便自己動手,不然就沒乖乖啥事了。
可惜這傻狗不懂,自以為能干,每次逮著獵物就要圍著她轉上好幾圈討賞。
周嫂子也沒發覺,以為真是乖乖獵的,漸漸也就放心讓蘇淼一個人去山上。
蘇淼也不走遠,就在山腳下轉轉,也不怎么跟其他農戶搭話。
他們見了她總有幾分拘謹,就連孩子也只敢藏在大人后面偷偷看她,她就不湊過去讓彼此不自在了。
出了大門,她看地里干活的人更多了,不由停下來多看了幾眼,然后就感覺有些不對。
小麥的種子是直接灑地里的嗎?她怎么記得要分壟。
去年她來時,地里的小麥已經長高了,當時她也沒注意,現在回想也只想起村民拔雜草的畫面。收割時她正養傷沒有趕上,也不知收成如何。冬天田地是空著的……她怎么記得這個地區小麥是可以種兩季的?
“主子,怎么了?”
正好周嫂子出來,看到說要上山的蘇淼還在院門前站著不知在看什么。
周嫂子以前也是農戶,平時莊子里這么點活她用不了多少功夫就干完了,整日閑得發慌,聽說莊子附近還有荒地就討了一畝準備種些菜。
“沒怎么?你家以前種冬小麥嗎?”
“有時種有時不種,看地力。要是種得多了,地就薄了,往后不好種莊稼。”
哦,對——末世后進農場工作半個月的蘇淼反應過來。
對于肥料她也沒有什么頭緒,在農場打工時她接觸到的是大部分是化肥和已經腐熟好的肥料,但她有甜水。她基本已經確定甜水有些特殊的功效,如果拿出來制藥說不定還能賺一筆,但制藥最終受益的還是那些用得起藥的人。他們已經占了許多資源,剩下不多的一點就別來沾邊了。
“你那一畝地開完了?”
“開完了,先種一季豆子。”
“還有剩余的地方嗎,我也想種點東西。”
“我先前問過莊頭,說是坡上還有幾畝荒地可以用,就是離水源遠些,種起來不方便。”
“我也不多種,就開一塊小小的地出來,種些稀罕的菜蔬。”
“那肯定有,我等會兒跟莊頭說一聲。”
周嫂子已經習慣蘇淼想著一出是一出,先前她還說要開飯館,如今卻不再提起,估計是興頭過了。現在她想種地,周嫂子也不攔著,要是那地種了一半沒人管了,她可以幫著打理也不費什么事。
聽說蘇淼想種東西,莊頭親自跑了一趟。
“小的家里有幾塊耕熟的地,要是夫人不嫌棄……”
“用不著,我就是想要一塊地種些東西打發時間,太多了我也種過來,也用不著太好的地,免得浪費了。”
莊頭并不清楚蘇淼的身份,但得過林默云的令,除了不能讓蘇淼離開莊子,她有其他要求都要滿足。
“夫人想好種什么了嗎?”
“還沒有。有什么稀罕的蔬果嗎?是不是得去附近市集買種子?”
莊子里的人不能隨意離開莊子,要買什么東西都要先到莊頭這兒登記,莊頭每隔十天會去采買。
“附近市集的雜貨鋪沒什么像樣的種子,小的倒有幾顆寒瓜的種子,就是不太好種。”
“試試吧。”
寒瓜就是西瓜,知道怎么種的人不多,價格也金貴。莊頭的寒瓜種子是有次路遇貴人吃寒瓜吐籽在他們離開后偷偷撿的,他種過一回沒有種活,現在剩下七八顆種子,隔了好幾年也不知能不能出芽。
莊頭只想著寒瓜金貴,等種子給出去了,又怕它們剛出芽就死了惹蘇淼不快。他也是侍候過主子的人,猜測蘇淼種地就跟種花草一樣圖一高興,可要是種都種不出來看不了花也品不了果還有什么值得高興。
主子要是不高興,底下人就要倒霉。
為了不倒霉,莊頭比蘇淼、周嫂子還上心蘇淼種地的事。
要種地先要開荒,蘇淼沒有手動開荒的經驗,也不想讓人發現她力氣大,幾天時間下來她就開了一分地,開的深淺還不怎么均勻。
蘇淼想著寒瓜占地廣,它長藤蔓的地方用不著怎么翻地,開荒時就比較隨意,這話她跟想來幫忙的周嫂子說過,可莊頭不知道。
這日一上山,她就發現她已經翻過的地又讓莊頭翻了一遍,邊上還多了一片新開墾好的地。
“這……有勞了。”
她也不好怪別人多管閑事,畢竟她是受益方,這塊地她現在偷懶只開一半將來總得細細耕完。
“夫人言重。要不要再挖深一點?寒瓜藤蔓長根也長,得種得深些。”
“差不多應該夠了,先曬一曬再說。之后是不是要施底肥?”
“對,得灑些草木灰,其他肥料也可用些。”
“可惜莊子里沒有人家養羊。”
“夫人若要羊羔,小的可以去集市買。”
“那就買兩只吧。你再幫我挖幾條溝,將來方便走人和澆水。”
“是。”
地本就被他翻過一遍,再從中挖出一道溝來容易的很。
一分地不大,蘇淼手上的寒瓜種子也不多,種完之后還有空余。她去山上轉了一圈,移栽了一棵細弱的棗樹。
棗樹是去年秋蘇淼上山時發現的,長的位置并不好,結的果子不多但味道不錯,當時她就想著要移栽。
挖樹這事她是背著周嫂子的,第二天周嫂子去地里發現多了一棵樹免不了又要嘮叨。
“主子,這樹是你一個人挖的?”
“挖野菜的時候碰巧看到就給挖回來了。”
“這多沉呀!”
“沉嗎?我都拿得動。”
周嫂子也拿得動,她還能拿倆,可蘇淼跟她不一樣。
“主子,以后這種重活還是叫上我吧。”
“我知道,要是真干不動,我還能叫莊頭。莊子里不缺幫我干活的人,這次就是順便。”
周嫂子說不過她,又囑咐兩句便去了自己地里。
蘇淼也蹲下來,拔了一棵寸長的雜草,然后無所事事地摸了一下剛冒頭的寒瓜苗。
小嫩瓜擺了擺往她指尖湊了湊,她能感受到寒瓜苗傳遞的喜悅,這種單純的直達人心的歡喜同樣讓她愉悅。
林默云半年前送來的古書還是有點用的,她好像已經摸到了修行的門框,就是還不知道進去的方法。
門框已經摸到了,暴力開門不就是分分鐘的事——
然而半年過去了,她還是沒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