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乖乖，你喜歡喝哪個？”
蘇淼一手端著肉湯一手端著甜水叫著已經正式取名為乖乖的小土狗。
跟前幾次試驗的結果一樣，乖乖略一遲疑后就選擇了甜水，撲到碗上歡快地喝了起來。
“竟然喜歡這個呀~”
蘇淼摸了摸它的腦門，為保持測試準確，把乖乖沒選的肉湯給潑了。
等周嫂子來收碗盤時，蘇淼正跟小狗在院中玩鬧。
“廚房明天能買只雞嗎？我想燉個雞湯，我自己動手燉。”蘇淼趁機點菜。
“廚房還有幾只雞，明早我殺一只。”
“好。”
她想看看加了甜水燉出來的雞湯會不會更香。
上次炒菜失敗，讓蘇淼一時不好意思進廚房。
浪費食物是大事，想到掉灰里的菜，她心里就難受。
但實驗還是要做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甜水能讓乖乖優先選擇，想來有它的特殊之處。
她本人只嘗出它有點甜，別人呢？
雞湯濃郁的香氣在空中飄蕩，蘇淼坐在鍋前盯著，時不時地咽一下口水，順便逗逗饞得直打轉的乖乖。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今天的雞湯特別香，比前天周嫂子燉的勾人多了。
她其實就加了一小碗甜水，在一鍋滿滿的湯水中并不算多，怎么會香成這樣？如果她把甜水當雞精用放在其他菜里呢？是不是能撐起一家酒樓？
她好像看到自己開的酒樓客似云來的情形，不由露出滿足的笑。
“主子，是不是燉好了？”周嫂子出聲提醒。
雞湯多燉一會兒是沒事，但再燉下去會誤了吃飯的時辰。
“都這么晚了。”蘇淼看了一眼天色，“你拿兩個碗來。”
“是。”
周嫂子把碗拿來遞給了蘇淼，片刻后又從蘇淼手里接過一碗剛燉好的油亮的雞湯。
“你嘗嘗咸淡。小心燙。”
“是。”
周嫂子雙手接過碗，端著用力吹了一口氣再小心嘗了一口。
“挺好的，主子的手藝比我好多了。”
“真的？”
蘇淼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用力吹了吹喝了一口，卻沒嘗出什么味道。
雞湯滾燙，光吹幾口氣根本涼不了。
“喔！”
蘇淼皺著眉硬是把湯咽了下去，旋即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你倒是不怕燙。”
“也沒有太燙。”
周嫂子尷尬地笑笑，她這不是看蘇淼等著回答不得不喝上一口，哪知蘇淼也會直接在后廚嘗咸淡。
“你先給柱子送飯過去吧，也讓他嘗一嘗，看這雞湯如何。不用故意夸獎，如實說就好，要是做的不好下次改進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
除了前院灑掃、跑腿之類的活，周柱子還是家里的門房，平常總呆在前院方便及時應門。
蘇淼覺得挺沒有必要，除了林默云還有誰會來這兒？再說前面有人敲門，后院也聽得到，哪需要有人呆在前院候著。
等周嫂子離開去送飯，她就近在廚房把午飯吃了，再品嘗總算是涼了一些的雞湯。
香是真的香，甜味也是有的，其他沒什么特別；就她被燙過的舌頭也嘗不出太多。
“怎么樣？”蘇淼問送飯回來的周嫂子。
“柱子說香，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跟你做的有什么差別？”
“嗯，火候更足，湯也更香。”
減去討好的水份，那豈不就是沒有區別？
蘇淼聽得出周嫂子是在硬夸，她也是混過職場的，不想為難打工人，沒再追問。
“我再多試試吧，說不定將來要以此謀生。”蘇淼淡淡地說，暗示她之后要再來廚房禍禍。
周嫂子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如果她的主子去當廚娘了那她要怎么辦？
“慢慢來，總得找點事。”
蘇淼沒有說太多。
如果真的要開酒樓，她也沒打算自己親自下廚當廚娘，到時候肯定得重新雇人，至于要雇誰就再說，她得先確定甜水是不是真能當高湯用。
第二天，她熬了一鍋小米粥，這次煮粥的水有一半是甜水。
周嫂子壓力頗大地接過蘇淼熬的粥，嘗了一口后默默避開蘇淼的目光。
“好喝，比外面賣的都好。”
“你常在外面吃粥？”蘇淼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把想吐糟的話憋下去。
至少她在外面點菜很少會點粥。
周嫂子頓時答不上來。
一個賣身為奴的婦人以前哪來的閑錢在外面吃東西，吃的還是在家隨便就能做的粥。
“真的不用硬夸，要是我實在做的不好，我可以考慮改行；開個布莊或者雜貨鋪也挺好的。”
“主子要有真想尋個營生，還不如置個莊子，也不用拋頭露面自己操勞。”
“現在就是練練手，將來還不知去哪兒呢。你也好好想想，若是想留在京城，回頭我尋林長史說說，讓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原是農婦，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可不敢去大人府上。”
聽起來周嫂子不知道她的身份，蘇淼暗想。
“跟著我能有什么前程？你總得為柱子想想。”
“我也想等柱子大一些脫了奴籍。進了高門，想脫籍就沒那么容易了。”
“也是。那你且好好跟著我，只要你不是個背主懶惰的，等日子到了我就讓你們母子脫籍。”
“謝謝主子，我一定好好干活。”
“其實這宅子里也沒有多少活，你還是先受累幫我試菜吧。這粥真沒有特別之處嗎？我怎么嘗著有些甜，跟加了紅棗似的？”
周嫂子又嘗了一口，然后沉默地搖搖頭。
“并無。”
“好吧，怕是我吃自己花力氣做的菜才會覺得甜。可見以前家里人都是哄著我的，我的廚藝并沒有很好。”
“許是主子長久沒做了手生，多做幾次就好了。”
“也只能多試試了，反正閑著也沒事。”就當是她重訓后的放松。
周嫂子也想不出理由勸她，又吃了幾次蘇淼做的飯菜，她仍沒嘗出什么特別來。有時蘇淼做的菜是香，那也是她舍得放油，與她的手藝無關。
不知是不是天天這么好吃好喝地住著，周嫂子感覺自己的身子強健了些，就連以前的一些老毛病也沒了。她的兒子近日也長高不少，剛做不久的衣服都短了。
果然許多病都是窮出來的，她暗想，連家里的乖乖都比鄰居家養的小狗要強壯得多，瞧著不像是一窩生的，當初明明乖乖更瘦些。
但吃得好了要說有多補也不見得，就像蘇淼，她同樣好吃好喝的，吃的份量還不少，人卻沒有胖，瞧著還瘦了些。周嫂子私以為是蘇淼心中有事，這才吃得再多也不長肉。
她哪知道蘇淼瞧著是瘦了，但身上都是肌肉，精神狀態也比以前好上不少。
蘇淼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況，卻也沒有把身體的改變跟甜水聯系到一起，以為都是她辛苦鍛煉的成果。
在宅子里約住了快兩個月，她總算又一次見到林默云，也聽說了宮中的消息。
林默云是日落時分上門。
柱子認得他，請他和隨從進門后就重新把門栓上，轉身跑去后院通傳。
林默云在前院中站著，已經聽到后面的陣陣犬吠。沒一會兒，一只胖嘟嘟的小犬跑出來圍著他又叫又跳，看著很兇卻沒什么威懾力。
“連牙都沒換呢。”林默云伸手逗它，在它的額頭彈了一下。
小犬吃痛，嗚咽一聲后退了一步卻沒有跑，繼續圍著他叫，叫聲也更兇惡，大概就是從“你來呀”升級到了“有本事你別跑”。
“乖乖，回去。”蘇淼輕喝一聲，走到前廳跟林默云見了禮。
“嗚嗚。”乖乖跑到她跟前，顧自告狀。
“好了，回去吃飯吧。”蘇淼嫌它吵，朝它揮揮手。
乖乖別的指令還不懂，吃飯兩個字卻記得牢牢的。
“汪汪~”
它轉頭又朝林默云叫了幾聲，腳步卻在后退，沒一會兒就跑了。
替它撐腰的已經來了，它先去吃個飯再回來繼續吵。
蘇淼無奈，朝林默云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長史用飯了嗎？若不嫌飯菜簡陋，不如留下來用些，我親手燉了魚湯。不過魚沒有煎好，做的并不成功。”
林默云原想推辭，聽說是她做的，遲疑片刻后點了點頭。
“那就打擾了。”
“怎么會，若不是你，我哪有這閑心親自下廚，說起來該我多謝你。”
“林姜兩家本是故交，當初林家出事，姜家也幫了不少，蘇娘子這樣說太過見外。”
“姜家的故交也不止林家，如今大概也只有林家肯冒著風險相幫。”
林默云想說什么安慰她，蘇淼卻沒讓他開口。
“今日林長史來是為了何事？總不能是沒處吃飯了。”
林默云點頭，隨后說明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