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的時間很短，楚星然只有兩天的時間準備，所以這段時間，一下課就泡在練舞房里。等到季時序下了晚自習，給她打電話，才慢吞吞地走下樓去。

黑沉沉的夜，如濃墨一般，重重地涂抹在天際，沒有一點星星的微光。

楚星然仰頭，看著夜色伸了一個懶腰：“看來明天要下雨啊。”

“不喜歡下雨天？”

楚星然搖搖頭：“不，我喜歡，我喜歡雨落到傘面上的滴答聲。”

她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什么似的猛然頓住腳步：“呀，我舞裙還在抽屜里沒拿來。”

季時序：“拿回來做什么，你明天不就要穿嗎。”

楚星然繼續走，也不打算回去再拿：“我本來想回家試穿一下，看看合不合適的。”

季時序聞言就要卸下書包跑回教室，楚星然連忙攔了他一下：“沒事兒，應該問題不大，顧云州的這件衣服是嚴格按照尺寸做的，我明早再去試吧。”

“我現在···”楚星然打了一個哈欠，睡眼迷離，“我現在就想回家睡覺，困死了···”

說罷，閉上了眼，一只手拉著季時序的袖子讓他牽著自己走。季時序側頭看了她一眼，調轉方向讓她走在內側，手腕發力，讓楚星然更靠近自己一點。

暗黃的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搖晃擺動，纏纏綿綿。

···

翌日清晨，楚星然就吃了一個水煮蛋，沒有喝她最愛的咸豆漿。季時序收回提著咸豆漿的手：“不吃了？”

楚星然苦大仇深地揮手，視線卻依然黏在那杯豆漿上：“不吃了，一會兒劇烈運動，肚子又該疼了。”

季時序戳開豆漿自己喝了，走到小賣部的時候，他腳步一頓：“你先上去，我買點東西。”

楚星然不疑有他，順著人流上了樓梯。

3班一片嘈雜，隔了一層，楚星然都能捕捉到幾個熟悉的聲音，她推開門，才發現所有人都聚在她的座位前。

楚星然走過去，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又發生什么事兒了。”

許念禾站在人群中間，聽到楚星然的聲音，急切地回頭：“星然，出大事兒了。”

許念禾臉色蒼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楚星然撥開人群，皺眉向前：“怎么···”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課桌上那條白色的舞裙。不過，它現在也不能稱之為白色了，裙子上被潑上了黑色的墨水，肩帶處還被剪刀剪斷了。總之，這條裙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節目組的攝像頭還沒開啟，顧云州也還沒來。許念禾拉著楚星然的手：“星然，這可怎么辦啊，你下午就要上臺了，也不知道是誰，干的這么絕。”

旁邊的女生也很著急：“肯定是顧云州的那些腦殘粉，她們自從知道星然要和她們家哥哥一起登臺表演，就沒有歇停過。”

“可不是，前天她們在食堂就想絆星然一腳，還好季神當時看見了，及時把人拉開了，不然這么摔一跤，別說跳舞了，走路都夠嗆。”

身邊的人還在嘰嘰喳喳地翻舊賬，從5班的誰誰誰，懷疑到7班的誰誰誰。

楚星然看著那堆破布，眉頭緊鎖，搞破壞的人當然是要找的，但當務之急是她該穿什么上臺表演。

許念禾試探性地開口：“要不穿自己的衣服上臺，這不就是一條白裙子嗎，我家有很多，我讓他們送來。”說著就掏出手機。

楚星然搖頭，手指點點裙子：“它不是一般的白裙，它有一些漢元素在里面，若是穿別的衣服，可能就不貼合那首曲子了。”

許念禾倒回座位上，一臉頹喪：“那可怎么辦啊。”

楚星然腦子也很亂，面對這種破壞，她也束手無策。

突然，面前伸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楚星然手里將那條裙子抽走。楚星然一驚，季時序靠在桌子上，打量著手里的裙子，翻看著它的裙擺和袖口。見楚星然回頭，他沒抬頭將剛剛在小賣部買的巧克力遞給她。

楚星然正身心俱疲呢，急需一些甜食，她撕開包裝，往嘴里塞了一塊，臉頰鼓鼓的。

她歪在椅子上，看著季時序，懷抱著一絲希望：“怎么樣，能修補嗎。”

季時序冷漠地戳破她的幻想：“當然不能。”

楚星然撇撇嘴，扯扯裙擺，長嘆一聲：“這可怎么辦啊。”

季時序將裙子放在桌子上：“修補不了，但還有別的方法。”

“什么方法。”

“穿別的衣服。”

許念禾很沮喪：“季神，不行的，這個提議我剛剛說過。”

“一般的裙子當然不可以，若是那條裙子也是這種風格的呢。”

楚星然眼睛一亮，但又慢慢暗淡下來：“這種風格的可不好找啊。”

這時，節目組的人從后門進來：“楚星然，誰是楚星然。”

“我是。”

工作人員的視線在她身上聚焦了一瞬：“可以來后臺化妝準備了。”

季時序直起身，拍拍楚星然的頭，溫柔地說：“去吧，我一會兒把衣服給你送給到后臺去。”

季時序的話總是很有力量，讓人不自覺地愿意去相信，去依靠，她乖乖地點頭，跟著工作人員走出了教室。

大禮堂的后臺很熱鬧，不過區區一個藝術節，倒真的給節目組搞成了春節聯歡晚會一樣。

人來人往，空氣里都是化妝品的甜膩味。給楚星然化妝的是顧云州的跟妝，看見楚星然的瞬間，她的眼睛就亮了。楚星然皮膚很白，就像質地細膩的瓷器。化妝師一邊往楚星然臉上掃著粉，一邊感嘆：“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化妝，五官這么好。”

楚星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化妝師的刷子換了一把又一把，粉蓋了一層又一層。但她覺得沒什么變化。直到殷紅的口紅抹上，她才像一朵綻放的玫瑰，看出來一些昳麗。

化妝師很滿意，征得楚星然同意后，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外面舞臺上，主持人正在說開場詞，楚星然扒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臺下都是黑壓壓的人和滿目的熒光棒。

楚星然垂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星然。”許念禾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容青說路上出了一點意外，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們堵在路上了。”

第一個舞臺劇已經開始了，楚星然按捺下心底的慌張：“沒事，我們是最后一個節目，來的及。”

許念禾跺跺腳，站在一邊噼里啪啦的打字。

楚星然相信季時序，他說能趕來，那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