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閣中大有閑適之心吃茶看戲的盛夷不同,閣外蘇一川全神貫注,心神皆沉浸在與朱素瓊的交手上。
朱素瓊可以閑庭信步,他蘇一川可沒這本事。
見劍氣的利、速、量三方面都討不到半點好處,蘇一川也不再白費功夫于劍氣消耗,轉而飛身貼近了老嫗近前。
少年手持問春秋,兩人開始進行一招一式的博弈。
事實上,從近身相斗至現在,朱素瓊一步都不曾挪動過,所站方寸之地道道溝壑縱橫,痕跡斑駁。
蘇一川斂于劍內后發的劍氣總被朱素瓊用劍撥擋至一側,或是從兩旁乍射而出百丈遠漸漸消散于空氣中,又或是劍尖被撥動至砸地后一道青色氣機撕裂地表遠去。
偶爾一道劍氣襲向摘雪閣樓,逼近丈許便湮滅無蹤。
盛夷小啜一口清茶,發出“咻咻”聲響,然后放下茶杯搖頭道:“打個架還要我來兜底,別弄壞了我摘雪閣的東西才是。”
朱素瓊就這般信手揮動劍器,巋然不動,此刻她于蘇一川而言就似海納百川一樣將無盡攻勢盡收不誤,頗有幾分端坐八風吹不動的沉穩架勢。
但心底對蘇一川氣機之綿長的震驚愈濃。
終于白衣少年的氣勢逐漸衰竭。
朱素瓊有些意猶未盡,這就結束了?上次來落梅劍林時,蘇一川不是已經習得了李長風的劍招“青黃”,怎么舍不得使出來?
“看來到此為止了,這一劍便作收尾吧。”
朱素瓊默念道。
斬落登閣必經的七折回環狀的尋雪橋,一退再退,退過了落梅劍林那座青石所筑的龐大演劍場,最后一路退至了山峰半山腰的震雷崗才堪堪罷休。
“方才那是……蘇公子?”有人底氣不足,開口顯得遲疑不定。
“我瞧著也像。”恰巧離得近的男弟子附和道。
“可是他怎么被從山頭上打下來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議論紛紜。
人群中不知何時有了幾人帶頭,于是演劍場的眾多弟子順路而下開始找尋蘇一川的蹤跡,沿途山路也有一些目睹弟子正往這邊來,想要一探究竟。
張雪竹自然也被驚動,先前蘇一川被斬落之時她正好隔得不遠,美眸呆呆看著蘇一川身形飛退而下,身前劍氣如龍嘶吼,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她緩了好久都難以置信。
好在盛夷的身影及時出現在半空制止住了眾人。
“都離遠些,你們宗主正和這位蘇公子切磋劍招呢。”
不說還好,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所有弟子像炸開了鍋似的躁動不已。
連在宗內一向清冷沉靜的張雪竹都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起了自己的聽力。
蘇一川和誰?
他們落梅劍林的宗主朱素瓊?
那可是太玄境的宗師武夫!蘇一川不過一個宗師境,何德何能?
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宗主應該是刻意壓制著境界。
盛夷目光遙望遠處渺小的白衣身影,他本想放任弟子們去尋蘇一川,因為自己以為蘇一川與朱素瓊的這場“一時興起”已塵埃落定。
然而他卻發現,少年體內的氣機居然復而水滿井中?
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甚至第一次聽聞。
“這小家伙,帶給我們的震驚可不比當年長風兄帶給我們的少啊……”
盛夷感慨萬千。
既然戲還未完,那看客自當好好再看。
盛夷于高空沉聲喝道:“所有人,都各自再退百丈!”
弟子們盡數照做。
但有不少人都交頭接耳質疑是否需要這么大張旗鼓。
盛夷可不管這些,說完轉身就回了摘雪閣中。
“雪竹姐,那個蘇公子雖然武學天賦不錯,年紀輕輕就和你一樣成了宗師境,但也不至于讓宗主如此對待吧?”
張雪竹身邊幾個關系還算不錯的女子開口問道。
“蘇公子畢竟不是我們落梅劍林的人,宗主何必如此……”
少女們還在嘰嘰喳喳說著,男弟子們倒沒幾個有膽量靠近冰山美人張雪竹的。
張雪竹一門心思都在回想方才見到蘇一川的那一幕,身前朱素瓊的劍氣勢如破竹,少年雖防得吃力,卻也不曾潰敗,那股厚重如山的明黃真氣……
張雪竹終于幽然一嘆,喃喃自語道:“蘇公子恐怕已經是自在境修為了。”
無人不驚駭失色。
而在山腰這邊,蘇一川方才站立,一劍平舉。
問春秋劍身青黃二氣交織。
不必擔心一劍無果之后氣機短暫枯竭的尷尬境地,也不用怕被人利用氣機更換的弱勢空檔,在這落梅劍林內,蘇一川可以放心將一身真氣盡付于這一劍青黃之上!
但以少年奇高悟性,看過了幾次蕭溫師兄的“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