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昨天的那件事你知不知道?”
“哪件事啊?”
“就那件!”
“那件是哪件?”
那人四下看了看,似乎害怕被什么人發現似的壓低了聲音:“就是昨天晚上啊,好大的雷聲,感覺都跟天塌了一樣,你沒有聽到?”
“這個倒是聽到了,似乎雷聲還蠻近的。”
“呵,豈止是蠻近。”對方嗤笑了一聲,神神秘秘,“我親眼所見,當時有一道紫色的雷霆落下,劈在了皇城中。”
“……嘶,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想是在開玩笑?”
“如此場景,應當是預兆著什么,莫非……”
“慎言,慎言……”
劉秀才走在街道上,周圍的交談聲清晰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這是他所學習到的一種法術。
簡單,卻足夠實用。
民眾交談的內容出奇的一致。
劉秀才無聲的嘆息,腦海中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所看到的場景。
隨著銘文的運轉,古塔的靈被喚醒,塔身完全呈現出透明的狀態,師尊就站在中心,繪制著繁復的符箓。
文字攜帶著力量,而符文所攜帶的力量更便于測算。
一切都尋常無比。
好像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推演。
可是卻突然發生了變故,一道紫色的雷霆莫名其妙出現,精準的朝著古塔落下,一瞬間爆發出的沖擊幾乎讓他們都受到波及。
這是最為純粹的天地之威。
當時眾人盡皆大驚失色,緊接著袁天師便走出了古塔,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暈紅,顯然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
而且根據師兄師姐們的透露,似乎前不久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這讓劉秀才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難道做這行,每次都得承擔被雷劈的概率?
當真是危險。
……
“足下為何選擇來到炎國?”
“聽聞此地繁榮,是人類所建造的國度,所以想要來看看。”
甘檸心搖搖頭:“此乃謊言。”
“欸,你能分清別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影頓時來了興致。
“師尊曾言,世界賦予了我看破任何謊言的眼睛。”甘檸心回答。
“嗯……”影稍稍沉吟了一下,“我現在說的這句話是謊話。”
甘檸心停下了腳步。
靜靜注視著那道黑色的影子。
“你不是有能夠看破任何謊言的眼睛嘛,我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快說快說,別這樣一直盯著我,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影的聲音賤兮兮的,不斷挑釁。
“足下莫要開玩笑。”甘檸心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并未因影的這番話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緊接著,她又看向白亦珺,等待著解答。
“炎國,或許存在著來自上個時代的存在,我想要找到一些答案。”
“你曾經造訪的地方?”
“不知。”
“我明白了。”
女子微微頷首,繼續前行,手中撐著一柄雨傘。
傘是雪白的,若隱若現有龍形的紋路。
天陰沉沉的,下著蒙蒙細雨。
隨著跨過炎國的邊境,逐漸深入,沿途的城市也漸漸多了起來,曠野良田,村鎮小城,縱橫交錯的道路將各地都聯系在了一起。
交通,無論在何處都顯得至關重要。
甘檸心依舊是一塵不染的素白道袍,數日的雨水早已在官道上堆積了大大小小的泥濘水洼,卻未曾沾染半點污濁。
她抬頭,城門上鐫刻著此城的名字。
“西京……”
女子輕語。
“閃開,莫要擋路!”
大吼聲從身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陣陣。
盔甲陣陣,散發著血腥氣息,刀鋒雖然收入鞘中,卻依舊帶著無可洗去的殺氣,如同一道漆黑洪流滾滾而過。
甘檸心站在路旁,目送著那隊士兵入城。
盡皆是修行者。
人類與妖不同,步入修行之路并非多么困難的事情,不過想要走出屬于自己的路,世間任何種族都無任何捷徑可走。
“這是鎮西軍,看來他們又贏了。”
“哎,天災人禍,不知何時罷休。”
“無論興亡,最終都是百姓受苦……”
有行人嘆息。
話語聲消散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中。
甘檸心順著人群入城,無人在意,似乎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民眾,甚至都未曾多看一眼。
“嘖嘖嘖,人類真是好戰的種族。”影嘖嘖感嘆著,“這都遇到了第幾次了,除了打仗還是打仗,就沒有一個消停點的地方。”
并未刻意趕路。
無論是對白亦珺,還是甘檸心,此行的時間都很充裕,都想要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熟悉不同的文明。
所看,所聽,盡皆如此。
影對此持無所謂態度。
于是一路行來,炎國大大小小的人類聚集區域倒也看到了不少,其中最多的還是戰火。
當真是如影所言。
“時代的局限性。”白亦珺評價。
“啥?”影一愣。
“任何時代對所處時代的所有人,事和物都會有各種局限,身處其中,便會自然而然的受到相應的影響,被所處時代發展狀況局限。”
“說人話,不對,說妖話。”
“亙古便是如此,王朝的崛起覆滅,戰火平息又重新燃起。”
“對啊,有錯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
“那你問什么?”
“嗯……忘了。”
“腐朽的時代,百姓死活對他們而言什么都算不上,甚至巴不得天下越混亂越好,形勢越亂越適合英雄爭霸,所謂亂世出英雄便是如此。”
“太平只是奢望嗎?”甘檸心皺了皺眉,似乎并不太喜歡這番言論。
“所謂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蒙上一層富麗堂皇的偽裝而已,人心總是貪婪不知滿足。”
少見的,白亦珺說出了一大番話語。
或許是曾經為人,也可能是如今所見觸及到了心中的某個部分,最終化作了無數感慨。
“并非全部。”甘檸心想了想說道。
“或許。”大蛇不置可否。
“那支軍隊的將領,是一名女子。”甘檸心換了一個話題。
“她,有些不太一樣。”白亦珺回應,“身上摻雜著一些……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