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天道自有公平處,休言人間傷心事。
善人得道萬般難,無賴只需放屠刀。
諸位切莫認死理,多少艱難請君聽。
此回未了,書接上話。
那路佛聽到張角的話,有些激動,連忙起身,聲音略有些顫抖的說道:
“張公此言可為真?”
張角笑了笑,右手摸了摸胡須,“你這黑廝,到是急不可待,你要完成我三個條件,收你為徒又如何。”
“莫說是三個條件,就是三十,三百個條件,我路佛也答應?!?
那路佛急吼吼的朝著張角說道,整張黑臉貼的張角太近,被他一把推開。
張角大口吸了兩下,方才開口說道:
“你且聽好我這三個條件?!?
路佛點了點頭,隨后彎下身子來,腦袋湊到張角身前,耳朵轉過來,想要聽得仔細些。
“第一個條件,我不久便要離開此郡,你若是想跟我學習,必須要舍棄這官身,隨我奔波各處,救濟世人,你可愿意?”
路佛沒有猶豫,轉過頭來,了當的說道:
“自無不可,圣人言:朝問道,夕死可矣,區區官位,與我何加焉?”
張角點了點頭,雙手背過身去,瞇了瞇眼:
“這第二個條件莫,貧道清淡慣了,每日定無如你日常那般大魚大肉,修道一事,不易成也,乃清心寡欲,數年數十年,方可能有成果,你可能做到不驕不躁?”
路佛此時猶豫了一下,停頓片刻,轉而開口說道:“路佛非享受之人,即一心向道,自無不可。”
“還請張公說第三個條件?!?
張角雙手抱肩,眼神盯著路佛,過了好一會,方才開口說道:“耐性不錯,這第三個條件嘛,”
張角嘴角露出微笑,像是故意折磨路佛似的,停頓了好一會,方才接著說道:
“你曾為地痞無賴,欺壓黎民無數,這第三個條件就是你要取得,所有你欺壓過的民眾的原諒,不可使用一切暴力,壓迫手段?!?
“若是有一人稱不是,吾便不收?!?
那路佛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方才抬起頭來,問道:“張公,我怎能記起那么多人來哩,況且......”
說著,眼球一轉,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來:“況且張公怎能知曉我曾欺壓過多少人?!?
“唉”
張角擺了擺手,一個發力,便將靠在墻上的身子直起來,先是用手拍打了兩下左肩上的灰塵。
隨后右手伸出,見指不到路佛的臉,便指了指他的胸口,臉上充滿笑容:
“此事,天知,”說著,用手指了指天,隨后又指了指地“地知,”最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我便知?!?
后世有詩曰:
地痞無賴莫猖狂,一身業火終須償。
行短虧心只是貧,休生奸計害他人。
張君只言三條件,便令路吏費盡心。
天公自有安排處,失卻便宜損自身。
隨后轉過頭去,趁著路佛還在發蒙,起身便要走,卻聽后面傳來人的呼聲:
“張大人,張大人?!?
張角轉過頭來,卻見一下人,捧著一個類似短矛的物品朝著自己奔來。
那下人來到自己旁邊,先是喘了幾口氣,方才開口說道:
“還好張大人未走遠,小人受太守之命,特來將此物送給張大人?!?
說罷,將蓋在那物品上的錦綢一摘,正是一個精良的九節杖,對于張角的身高來說剛剛好。
“還請張大人收下,不然小人無法回去與太守大人復命?!?
見張角剛要拒絕,那下人連忙說道。
張角笑了笑:“好個王球,你回去告訴太守,說日后角定要與他痛飲一番?!?
說著拿起九節杖轉身要走,剛要出發,卻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那個下人:
“對了,你過來?!?
那下人撓了撓頭,轉身走到了張角身邊,問道:“還有什么事嗎,張大人。”
“你等一下?!睆埥窃趹牙锩饕环?,掏出一錠銀子來,下面墊著一張符紙。
“你夫人即將分娩,拿著銀子買個母雞與幾個雞蛋,做碗雞湯來給她補補,然后這個符紙放在家中,貧道保你生個沉小子來?!?
那下人喜笑顏開,接過銀子與符紙,將銀子揣在兜里,將符紙小心的放入懷中,連著對張角感謝了好一陣,方才回去。
見下人走遠,張角笑著拍了拍還在發蒙的路佛,開口嘆道:“貧道還在太原郡待上幾日,你要拜師,可要快些完成我那條件哩?!?
說完,轉身便朝著府外走去。
路佛發蒙了一陣,隨后便是想到什么,連忙追上走遠的下人,朝他問道:
“張公所言可是真的。”
那下人身型遠遜與路佛,像是一個猴子被老虎抓在手上,不斷顫抖,
“路......路補吏,小人......小人之妻已懷孕九月多,確實將要分娩?!?
說著,顫顫巍巍的將銀子與符紙掏出,想要交給路佛。
路佛擺了擺手,并沒有收,一張大黑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隨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微笑,拍了拍那下人的肩:
“唉,我路佛豈是貪你錢財之人?!?
“今日你老婆將分娩,我自然要隨一份份子錢。”
說著,摸遍了衣裳,也沒有找到一枚五銖錢。
那路佛老臉一紅,才想起來自己無論去那都是賒賬,從沒有花過錢,于是心一橫。
便將自己腰間帶的白玉,遞給了那下人。
下人不敢接著,被那路佛強行塞入懷中,那下人眼神呆滯,一時間也分不清路佛此番是要干嘛。
“路補吏,小人之妻丑陋,還請大人莫要......”
話說到一半,便被路佛按住了嘴巴,頭顱向后仰,見張角走遠,沒有聽到兩人談話,方才舒了一口氣:
“休要胡說,本官,本官......”
“本官從今日起,定要做他個好人?!?
那下人有些發蒙,手里拿著白玉、銀子與符紙,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路佛踢了他屁股一腳,方才反應過來,一溜煙的跑了。
見周圍無人,下人與張角皆離去,路佛站在原地,有些喃喃道:
“張公,真神人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