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來?
上哪?馬車么?
可誰人不知你小王爺是一副什么德行?
上了你的馬車,那和上了你的床榻有什么區別?
更何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等于是讓唐菲兒喪盡了顏面和清白!
身為天之驕女的她真的會接受這份屈辱么?
她爹赤血宗宗主唐明、未婚夫荀相私生子荀禮會眼睜睜看著她走上曹淵的馬車?
所有人都很好奇。
虛空上,有幾位掩藏身份的封侯忍不住開玩笑道:
“其實要我說啊,這妖女嫁給荀禮,倒還不如做小王爺的女人呢,荀禮只是個私生子,名字連族譜都沒上,以后是沒資格分家產的,可小王爺卻是慶王獨子,偌大的慶王府將來都是他一個人的,誰貴誰賤,一目了然。”
“兄臺所言甚是,倘若是相府長公子荀知命和小王爺兩者擇一,那么大多數女子都會猶豫一二,可荀禮……他算個什么人物?也配和這二人放在一處比較?”
“唐明宗主,良禽擇木而棲,如今慶王府在廟堂上如日中天,荀相勢力已經不復以往,以在下之拙見,你不如趁此機會改換門庭,投到慶王麾下,如此才能讓赤血宗延續長久啊!”
“是啊,小王爺連冰心再生膏這等足以讓封王榜前列之人眼紅的稀罕物都拿出來了,可見對唐菲兒是一片赤誠,你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從了小王爺,不用愁資源,修行上遇到疑難還會幫你解惑,跟了這荀禮又能拿多少好處?我看啊,荀相讓你把女兒嫁給一個私生子,多半也對你沒那么看重,你干嘛還要上趕著作踐自己呢?”
……
顯然,藏身云霧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慶王府或是想加入慶王府的人,一開口全是幫襯曹淵、貶低荀禮的。
為此還說出了什么“一片赤誠”的荒唐言論。
曹淵是什么人?府上女人多的都能快塞不下了,連外出時都不忘帶上幾個在馬車里尋歡作樂,這樣的人會對某個女人一片赤誠?
奉承話也不能說的那么違心吧?
唐明默不作聲,沒有反駁,也沒有表態不會出賣荀相,仿佛在權衡利弊。
換作以往,若是區區幾個封侯敢在他頭上這么說話,他早就拔劍把他們全部砍死了,可眼下卻只能忍著。
因為他覺察到周邊至少有兩道實力不下于甚至遠遠超出自己的氣息,皆在暗中施加壓力,警告自己不許做出僭越之事。
“岳父大人,你為何一言不發?”
身側,荀禮受不了旁人對自己的貶低,不由冷哼一聲:
“這可是赤血宗,你莫非真要讓菲兒走上那曹賊的馬車?”
“別忘了,你可是我爹的手下!”
唐明微微皺眉,反問道:
“荀相能幫菲兒尋到一份冰心再生膏么?”
“……”
荀禮立時啞口無言。
或許他爹荀嚴拼盡人脈,再不濟求一下夫子荀詠,借用下對方的人脈,說不定不惜代價可以尋到一份。
可付出那等代價,只為了讓一個凝丹境的女人雙足恢復如初?
別說這個女人只是他荀禮的未婚妻了,便是荀嚴自己的妻子都沒這個資格!
見對方沉默,唐明得到了答案:
“尋不到么?”
“那便讓菲兒自己做決定吧。”
荀禮不滿道:
“這可是你的女兒?她上了曹賊的馬車,我爹今后會怎么看你,你有考慮過么?”
唐明瞥了他一眼,冷淡道:
“名義上,菲兒還是你的未婚妻呢,她走上另一個男人的馬車,難道最應該站出來阻止的不是你自己么?”
“倘若連你都不敢,那么又何必來為難老夫?”
這一刻,唐明對荀嚴父子是有怨言的。
曹淵來到永州,先是在風雪崖上狩獵,問他討要青劍門俘虜和唐菲兒,后又入住州牧府,縱容白狐三劍斬殺唐宣,之后更是兩次設下斗獸臺,令赤血宗顏面盡失,這所有的一切他都及時遣人告知了宰相荀嚴。
甚至荀禮以及荀嚴為他安排的幾個護衛也都將一切看在眼里。
可荀嚴明知這一切,卻并未采取什么應對之策,任由赤血宗被曹淵三番五次地羞辱,期間別說是派遣高手前來支援,或是讓某個有分量的人過來說和了,就連一句最基本的過問都沒有!
真是讓人心寒!
難不成整個赤血宗在他眼里便只是一顆棄子么?
“我?我能做什么?”
荀禮死死咬牙,雙手握拳,十指深深嵌入肌膚。
是他不想出面么?
怎么可能!他巴不得提劍站出來朝著馬車揮砍上千百劍,將馬車連同里頭的曹淵一并斬成粉碎!
可這現實么?
眼下的情況,他一個私生子出面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會引來更多的嘲笑,難道他還嫌自己今天臉丟的不夠多么?
與此同時,斗獸臺上。
唐菲兒直視著臺下的馬車,忽而嫣然一笑,艱難邁出步子,朝其走去。
她的腳步很慢,每走一步,便會在地板上留下一個血腳印,看上去觸目驚心,單是瞄上一眼便讓人渾身毛骨悚然,更別提她本人得有多疼了。
可自走出第一步開始,唐菲兒臉上的笑容便始終不減一分,反而隨著走出步伐的增多而笑得更歡了。
有人贊嘆道:
“真不愧是妖女,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不過今日之后,她算是毀了,上了小王爺的馬車,下半輩子幾乎都得待在慶王府。”
“不過,那也好過嫁給荀禮那個私生子。”
在眾目睽睽下,唐菲兒終是強忍苦痛走到了斗獸臺的邊緣。
可斗獸臺和馬車之間還有一段路,路上布滿了石子砂礫,更難走也更容易撕開傷口,增加日后留疤的可能。
唐菲兒稍作猶豫,可一咬牙還是邁開腿,準備從臺上跳下去。
可正在此時,她的耳旁卻傳來一個讓人意外的聲音:
“慢著!”
她循聲望去,卻見本是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荀禮此時卻突然高調走出,躍上了斗獸臺。
只見他一身藍袍,手提三尺青鋒,劍指馬車,意氣風發道:
“唐菲兒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傷理應由我來治,不過冰心再生膏我的確拿不出,也買不到。”
“但我身為一個男人,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未婚妻走上其他男人的馬車!”
“所以……”
“曹淵,你可敢與我賭戰一場?”
“我要你拿出冰心再生膏做賭注,而我的賭注由你來提,只要不太過分,我都一并應下,絕不還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