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兒向曹淵低頭了。
作為赤血宗宗主之女，宰相荀嚴私生子荀禮的未婚妻，她本該和慶王府劃清界限，甚至不死不休，可今日卻為了一雙腳在眾目睽睽之下向慶王之子曹淵低頭求饒。
這一舉動不但是讓她自己顏面盡失，更是打了赤血宗和宰相府的臉！
這一刻，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曹淵所在的那駕馬車上，看他會作何應對。
“聽聞先前在風雪崖上，小王爺便提及要赤血宗把唐菲兒送去州牧府，但被唐明拒絕，眼下這妖女有求于小王爺，他還不得趁勢提出更過分的要求啊？”
“唐菲兒的雙腳都廢了，若不能恢復如初，姿色至少下降三成，小王爺什么女人沒試過？多半都瞧不上這妖女呢！”
“嘿嘿，說不定他嘗盡百花，皆已索然無味，偏想再試一試這一款呢？”
“……”
“可這妖女不是已經和唐明身邊那個青年有了婚約么？這可是荀相的私生子！廟堂之上，慶王府和宰相府勢同水火，這下妖女送上門來，小王爺還不得趕緊狠狠往死里羞辱這青年??？”
“那有什么辦法？你沒聽見么？眼下想讓這雙腳恢復如初，只有小王爺做得到，妖女自私自利，本就不是什么顧全大局之人，這荀禮和宰相府丟了多少顏面，關她何事？”
“你看到那荀禮的臉色沒？真是難看啊！自己未婚妻當眾向一個臭名昭著的男人說愿意付出一切，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恥辱的事么？”
……
同一時間。
馬車外，充當車夫的兩個黃裙丫鬟見到唐菲兒低頭，不由對視一眼，笑出了聲。
隨后，其中一人語出驚人道：
“主子，你可真是太壞了！”
“先是喂姜姐姐服下一枚天靈丹，助其凝結第四枚天丹，邁入凝丹四重，后又在路上指點她的劍術，為她補全了青霜劍術上的破綻……”
“嘖嘖，若是唐姑娘知道她這雙腳是您一手策劃重傷的，不知還會不會服軟，說出那一句‘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敢情教姜青青使出最后這驚艷一劍的不是別人，而是設下這張斗獸臺的正主曹淵??？
這下可有樂子看了。
“看來小王爺是真的很喜歡姜青青啊，不但賜予天靈丹這種萬金難求的丹藥，還親自指點她修行！不過能在短短幾日內為此女補全劍術上的破綻，也不得不讓人羨慕他的天賦。”
“小王爺的天賦肯定是整個晉國都獨一檔的，要不早已多年不過問政事的那一位怎么會突然高調宣布選擇他作為自己的接班人呢？”
“嗐，我算是看出來了，今日這一戰是小王爺為赤血宗和荀相設下的一個局！他要借姜青青之手傷了唐菲兒的雙足，逼唐菲兒向自己當眾低頭，以此來讓赤血宗和荀相出丑！”
“那么壞？嘖嘖，這倒是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
“是你……”
斗獸臺上，唐菲兒渾身顫抖，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為什么，為什么？小王爺你為什么要這么欺辱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曹淵，居然惹得對方親自為自己設局？
還是說……
這件事對自己而言至關重要，可在對方眼中卻只是率性而為的一次消遣？
唐菲兒從未有過像眼下這般的茫然無助，她看向自己父親，赤血宗的宗主唐明，乞求對方可以站出來為自己出個主意，出面解圍。
可唐明臉上萬分糾結，卻是遲遲不肯出聲。
唐菲兒可以向慶王府低頭，但自己不行，自己代表了整個赤血宗，一旦低頭，便算是徹底和宰相一脈撕破了臉。
他無法承受荀相的報復，整個赤血宗也承受不住。
于是他思前想后，只能硬著頭皮向馬車的方向抱拳道：
“小王爺，若真有可以治好菲兒雙足的良藥，可否請你賣于老夫，只要你開口，任何價格老夫都可以承受！”
“只求小王爺不要為難菲兒。”
花錢買藥？
馬車上的兩個黃裙丫鬟聽了這話不由笑得花枝招展：
“把藥賣給你？這可真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一樁事了！”
“唐宗主，你可知要讓你女兒的雙足恢復如初，需要用到什么藥么？”
“冰心再生膏！”
“別說是晉國了，便是你再去魏國、西蜀等地搜上一百年都未必能尋到一份！因為配制冰心再生膏的主藥是一顆冰蛟的心臟！而冰蛟一族生活在五千里外的星落海中，不但稀少罕見，而且一旦成年，便可擁有至少封王五重的實力！”
“你想買？就算我家主子答應，你又出得起價么？”
冰心再生膏？
聽到這個名字，大部分人都一臉茫然，唯有少數見多識廣的人恍然道：
“此藥我在古籍上看到過，確實需要一顆冰蛟心臟才能配制，不過……”
“這藥不是用來救命的么？神樓三重之下，此藥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神樓九重之下，哪怕只剩下一口氣，服用此藥都可以續上三日性命！”
“小王爺準備用它來幫妖女治療雙足？”
此人一臉愕然，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書。
聽完了介紹后，即使是唐明本人，都不由在心中大罵曹淵敗家。
“暴殄天物??！此藥在手，相當于多了一條命，別說是用在妖女身上了，便是用在沒排入晉國封王榜前十的人身上，都算是糟踐了！”
有人嘆息道：
“太敗家了！慶王府是有錢有勢，可也禁不住小王爺這么折騰啊？”
“他這么敗家，慶王都不管一下么？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怪不得我聽說慶王近幾年招攬了不少封王客卿，有此藥在手，哪個封王會不舍得拼命？”
……
所有人都被冰心再生膏的來頭嚇住了。
即使是身為荀相私生子的荀禮，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曹淵的確比自己富有的多。
對方隨手拋出的一樣東西，便是自己做夢都求不到的奇珍異寶！
太氣人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
“倘若我可以拿到一份冰心再生膏，獻于父親，那么是否能夠提升我在相府的地位呢？”
“這個概率不小，不過……”
“若是獻于伯父，那么我能得到的一定更多！”
“伯父是書院夫子，名列晉國封王榜第一，他若是有一份冰心再生膏，相當于多一條性命，那對相府實力的提升將會無比顯著！而且伯父身為夫子，向來公正不負于人，有時滴水之恩，甚至會涌泉相報，我獻上一份此藥，那么日后他對我定然會頗多照拂！”
“可要怎么才能從曹淵的手中取到冰心再生膏呢？”
“明搶是不行的，要不……讓唐菲兒這個賤人用身體去換？”
荀禮瞥了一眼正在臺上背影凄楚的唐菲兒，正準備上前和她商議。
可就在此時，馬車里卻想起一個戲謔的聲音：
“唐菲兒，本公子承認，是我設局讓姜青青傷了你的雙足。現在本公子問你，你還愿意付出一切，從我手上換取一份冰心再生膏么？”
斗獸臺上。
唐菲兒凄然一笑，毫不猶豫道：
“菲兒愿意?！?
她別無選擇。
“很好?！?
曹淵在馬車內撫掌大笑，言語中充斥著赤裸裸的羞辱：
“那么請你……”
“上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