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真人秀馬戲團。

后院。

傳單小丑在幾步路的時間里就被燒成了灰燼。

剩余的大理石顏色的火焰沒有根基，也就迅速地消弭飄散在空氣之中。

除了一朵。

一只手伸過來，小心翼翼地捻住了這朵焰火。

是老板。

看起來是捻住，但實際上這只手用空氣聚成薄膜將皮膚和火焰分隔開來。

而火焰被手捻住以后，也不再消散，仿佛被固定在琥珀中的蟲子一樣。

老板一手捻著火焰，一邊向其他人吩咐道：“把今晚他當(dāng)值的場次的票根全部拿過來。”

然后將火焰舉到面前，瞇起眼自言自語道：“這種火焰……我現(xiàn)在真的相信有所謂第一等的賜福了。”

等等！

老板看著自己指尖穩(wěn)定燃燒的火焰，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一朵小小的火花，竟然還在努力燃燒，消磨著自己的“神秘”，雖然效率很低，幾乎可以說沒有。但考慮到老板的位階，他已經(jīng)是走完第三階梯的頂級腐爛領(lǐng)主，與市長同級，那么這就很驚人了。

驅(qū)散候在一旁的小丑、女郎之屬，大廳里只剩下老板自己。

他解開衣服，露出胸腹，另一只手一劃，肚子像融化的蠟燭一樣被撕開一個孔洞。這只手拿著火焰，往孔洞里一伸，火焰就塞進了肚子里。

抹一抹，肚子恢復(fù)了原狀。再將衣服穿好，一切都無比正常。

這時候下屬將今晚的票根全部拿了過來，厚厚一沓。

老板接過，直接將票根往空中一揚，紛紛散散的票根仿佛花落。順著似有似無的獨特的神秘氣息，劃出一道玄妙的軌跡，老板無比自然地一伸手，就抓到了兩張被汗水黏在一起的票根。

第一排第7位、第一排第8位。

正是佩德羅和伯納特的兩張票！

……

度過了一個膽戰(zhàn)心驚的夜晚。

疲憊的伯納特仍然在早上7點醒了過來。

對于金錢，他向來很尊重。

既然馬里斯為這份工作支付他每周一金鎊的酬勞，那么伯納特一定會遵守他的要求。

受了驚嚇的伯納特縮在床頭，貼著墻角睡了一宿，起來的時候腰酸背疼。

但還是穿好正裝……

伯納特看著昨天剛剛穿過的，自己僅有的一件正裝，心想還是算了吧。換上普通的棉布衣服，去了市立圖書館。

“祭祀，分為很多種類，各有不同的講究，各有不同的方式。但究其根由，祭祀是一種取悅神明、展現(xiàn)自身虔誠，以求得賜福的方式?！?

“對于祭祀，我們的了解甚少。同樣的祭祀方式，面對不同的人；或者同樣的人，不同的祭祀方式，神明的賜福都不相同。不過有一點規(guī)律是確定的：作為祭品的生命，所蘊含的神秘越濃重，主持祭祀的神秘者能夠獲得的賜福就越珍貴。”

“對此我們只能心存敬畏，以最虔誠的心溝通神明，尋得冥冥中的一絲啟示，向神明祭祀我們最寶貴珍重之物?！?

“神秘者的晉升祭祀，是現(xiàn)有的祭祀方式中最為隆重的。必須有活人作為祭品的祭祀方式，意味著每一次祭獻都是不可復(fù)制的，再如何多的準備都不為過?！?

————《祭祀的研究》

今天伯納特的任務(wù)是閱讀學(xué)習(xí)《祭祀的研究》這本書。

因為今早當(dāng)他敲開馬里斯房門的時候，還沒進去，就讓馬里斯“咦”了一聲。

“你昨天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身上的神秘，濃郁到讓我甚至以為你是一個頂尖的陰暗行者?！?

神魂不守的伯納特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呆呆愣在那里。

馬里斯坐在椅子上，朝伯納特招招手，讓他近前來。抽動鼻子，細細聞了一下，伯納特渾身繚繞著無信者的臭味甚至都被他身上的神秘氣息掩蓋了大半。

“我勸你要盡快進行祭祀，否則太多的神秘，會為你招致災(zāi)禍?！?

“圖書館第九個書架，第一層，有一本《祭祀的研究》。你今天看完它?！?

“八月一號，政府會舉辦神圣慶典，我們與神明的聯(lián)系將達到一年之中的最強。你準備準備，就在一號舉行祭祀，晉升陰暗行者吧。”

本來恍恍惚惚的伯納特聽到馬里斯提到八月一號，一下就回想起那張恐怖劇場的傳單，以及那張傳單上鮮血淋漓的提刀屠夫。

“八月一號……”

“是的，八月一號，下周結(jié)束就是。所以你要抓緊了?！瘪R里斯盯著伯納特，眼神如同盯著一頭在自己面前咯咯叫的肥嫩火雞，只等拔毛去皮端上餐桌。

伯納特身上濃郁的神秘，讓他分泌口水。這意味著他祭獻伯納特的時候，將獲得格外豐厚的賜福。

精神萎靡的伯納特順從地前去看書。

只留下馬里斯獨自坐在幽暗惡臭的辦公室中沉思。

伯納特一定是遭遇其他神秘者了。馬里斯確認。

那濃郁的神秘氣息，要么是殺死了一個頂級的陰暗行者，要么是和另外的怨毒使徒密切接觸才會沾染上。而伯納特一個普通人，當(dāng)然不可能殺死神秘者。

所以結(jié)論就很明顯了。

有其他的怨毒使徒盯上了自己的火雞！

馬里斯瞇著眼，感到威脅。

他需要警告那個怨毒使徒，保衛(wèi)自己的財產(chǎn)。

馬里斯猶豫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最終下了決定。深吸口氣，超過人類極限地張開大嘴，露出比辦公室中濃郁得多得多的散發(fā)惡臭的口腔。

他的嘴中，超過五十顆細密的尖牙橫七豎八密密麻麻地覆滿了整個口腔。他把手伸進嘴里，抓住一顆牙齒，使勁一拔！

馬里斯“啊”地痛叫一聲，黃綠色的血液從傷口飚射而出。

他趕緊閉上嘴巴，然后吝嗇鬼一樣將傷口出飆射到嘴巴外，濺到桌上、身上的血液膿液全部舔舐干凈。

手中則抓著一顆腥臭發(fā)黃發(fā)爛的尖牙。

“伯納特，我的好徒弟，你可不能被其他人搶走了?！瘪R里斯盯著手里的尖牙，陰惻惻道。

這顆腥臭發(fā)爛的尖牙看著不起眼，甚至惡心，但實際上卻蘊含著馬里斯引以為傲的，他晉升怨毒使徒時獲得神明賜福的恐怖毒素。

當(dāng)年的他，正如前幾日在辦公室耀武揚威的，帶著金框眼鏡的索利烏斯一樣，是全索迪達市最受關(guān)注的明星神秘者，一手毒素曾經(jīng)讓他在五個同等級怨毒使徒的圍攻下反殺，震驚全市，威名甚至傳到行省之外。

而這尖牙之中，正蘊含著足以毒死一個怨毒使徒的致命毒液！

時間流逝。

下午四點。

伯納特看完書，敲門向馬里斯道別。

馬里斯將尖牙遞給他，囑咐道：“這顆尖牙你隨身攜帶，不要弄丟了知道嗎！如果遇到神秘者的威脅，你就找機會拿這顆牙齒在他身上隨便哪個部位劃一下，他必死無疑?！?

伯納特看著馬里斯，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真摯地感謝道：“謝謝馬里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