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穿過一片的房屋，身后跟著沈元，朝著賬房的方向走去。
賬房周圍的修葺很樸素，和周圍其他屬于沈家的建筑相比可謂是非常低調。墻上的紅漆有不少的掉落，青石板路也被踩的直接改成了石子路。
然而這里的戒備程度卻是最高的，畢竟這里有著沈家所有的商業機密。
看門的小斯見到沈湘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隨后眼神有些躲閃。如此反常的舉動讓沈湘頓時覺得不對勁。
賬房的高墻里面響起了腳步聲。
隔著一面墻，有人在向西方向移動，是在繞著房子走。沈湘立刻從腳步聲中判斷出了里面人的狀態。
雖然穿越到了一個新的身體里，但是大學時打游戲練就的靠腳步聽聲辯位依然在線。
“站住！”
沈湘一聲怒喝，墻內的腳步聲被嚇得停在原地。從聲音判斷，多半是有掩體，能擋住視線。
門口的小斯感覺大事不妙，還想要攔住沈湘不讓她進去。
“不知大小姐前來，小的...小的怠慢了，這就叫人進去通報，讓幾位先生出來迎接。”
連我都敢攔著！沈湘的當場氣得氣血上涌，剛想開口罵人時，身體卻是直接抬手抽出匕首架在小斯的脖子上。
“我不過是養了半年的病，是不是這賬房直接就不姓沈了？”
一滴鮮血順著鋒刃滴落到地上，那小斯的魂仿佛也流走了一般，一臉呆滯地說不出話，臉色蒼白地在原地瑟瑟發抖。
周圍還有不少賬房的看守。大家都沒想到大小姐的脾氣這么暴躁，直接就抽刀了，都紛紛不敢說話，連看都不敢看過來。
“他不過是個看門的小斯，大小姐何必為難他呢？”
一個渾厚的聲音緩慢的傳來，門口出現了一個相貌莊嚴的老人，讓沈湘想起了上一世大學里的數學教授。
老先生是賬房的總管林裕，是最早追隨沈青霞的一批人，在沈家的資歷和輩分都是極高的存在。
沈湘冷笑著點點頭，收回了匕首，在小斯的臉上擦干了血跡。
“這看門的當我是外人，林先生當我是惡人。看來這沈家的賬房很不歡迎我啊。”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賬房里不少的人過來圍觀，聽說大小姐親自前來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聚攏過來，正好聽到了沈湘這句敲打所有人的話。
林裕掃視了一圈，神情中有些悠然自得。
“大小姐，這里是賬房，不是內宅。如果連大家說句話大小姐都覺得冒犯，那老夫不介意先給大小姐道個歉。”
“我來找張稷。”
沈湘站得筆挺，和林裕針鋒相對。一聽到張稷這個名字，林裕的表情險些沒控制住，身體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
對于張稷這個人，賬房里領頭的幾位先生早就有所懷疑。
當初沈青霞病危時還堅持要見他，大家就已起疑心了。
如今沈湘剛剛病愈，就急匆匆的也要來見張稷，不由得這些人不緊張。
“張先生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來相見，大小姐有什么事老夫也可以辦，或者轉達張先生也可以。”
“我說的是不夠清楚嗎？我找的人是張稷，不是你林裕。”
林裕一時間有些為難。雖然臉色看起來很猶豫，但身體卻是堵著門，不放沈湘進去。
爺爺才走半年，你們這些人簡直敢翻了天了，沈湘心想。老爹也是真不靠譜，才半年多的時間，賬房的人竟然敢這么頂撞命令。
“屬下說的也夠清楚，張先生有事，沒法來見大小姐。”
林裕目光如炬，聲音很是叫囂。
周圍人紛紛指著沈湘開始竊竊私語。林裕公然挑戰家主的權威這種事雖然對他們不會有太大影響，但高層人物的針鋒相對大家都很喜聞樂見。
“呵，看來各位是長本事了，我這個主家說話不管用了啊。”
“沈家商號養活著上下百余口人家，主家自然要為所有人生計著想，而不是大小姐這般什么都不懂就要發號施令。”林裕說道。
“就是，這么多人靠著商號吃飯呢，哪能亂來？”
“大小姐才十六歲，你指望她能懂什么？只能是亂來啊，嘖嘖。”
“這個年紀老老實實出嫁才是正經事，跑出來耍什么威風？這下栽了吧。”
一時間沈湘在賬房中間的威望遭到了極大的危機。
而沈元只是遠遠地看著，絲毫沒有要幫助她的意思。如果連這點陣仗都壓不住或者解決不了，那沈湘和她爹也就沒什么區別了。
沈湘很快冷靜了下來。在這里跟林裕爭吵沒有任何意義。想要徹底讓賬房為自己所用，這個林裕必須除掉。
“好，此事暫且不提。四日后，商號所有的掌柜督工這些人都要來開會，賬房所有管事以上的人也務必出席。如果有人沒來，我唯你是問。”
留下一句話后，沈湘直接轉身離開，連眾人的反應都不想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裕的身上。而林裕的嘴角微微勾起，這樣一個結果在他看來還是很不錯的。
“散了吧，都回去干活。”
沈湘一個人走在青石板路上，沈元遠遠地跟著。
林裕的這個反應不是個好兆頭，難道他是想要架空自己嗎？看我年紀小，我爹窩囊，想讓我們當傀儡？
還是要看文書能不能拿到啊，沈湘心想。要是有文書在手里，那林裕就可以考慮怎么才能體面地死了。反之，那就是自己...
按照只覺來看，檢查部門和其他所有的人關系應該不好才對。林裕就不怕自己稍微暗示一下，大量的商號高層對他群起而攻之嗎？
可既然他敢這樣頂撞自己，那他就是有恃無恐。
既然如此，他一定是和這些高層有勾結了。
想明白這一點，沈湘有了目標。
接下來幾天，沈湘都把自己關在了爺爺的書房里，翻閱著一切對自己能有幫助的資料。
她需要盡快知道賬房和其他人是什么時間勾結到一起的，爺爺生前知不知道，又是如何對待的。
然而林裕沒打算給她這個時間。
僅僅兩天之后，小丫鬟突然慌慌張張地跑到書房，紅著眼睛很害怕地找到沈湘。
“大小姐，不好了。那些個掌柜，督工，還有好多賬房的先生突然到家里來，說是要議事。老爺被那些人纏住，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撐不住？他們想干嘛？反了他們不成！”沈湘壓著火氣問道。
“他們要老爺把小姐送給那個京城來的大人做小妾，好像是什么御史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