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黑霧裹著銀鎖碎片“嗖”地一下沖出了祠堂。
賈環抬腳就踹開擋路的紙人,大聲喊道:“追!它跑不了多遠!”
大伙追出去一百來米,就瞧見黑霧鉆進了巷口一家掛著“聚福鎖鋪”招牌的鋪子。
探春啥都沒說,抄起門口的石鎖就往門板上砸,“轟隆”一聲,那腐朽的木門一下子就碎了。
屋里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墻角的坩堝還冒著青煙呢。
北靜王水溶舉起劍,挑開遮擋的布簾,冷不丁一柄鐵鉗“嗖”地飛了過來。
他趕緊側身躲開,鐵鉗“當啷”一聲砸在墻上,濺起一串火星。
“誰!給我出來!”探春把短鞭甩得“噼啪”直響。
黑暗里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彎著腰的老者從陰影里慢慢走了出來。
他渾濁的眼珠子盯著眾人腰間的武器,哆哆嗦嗦地舉起雙手,說:“官爺饒命啊......我就一老老實實做鎖的手藝人......”
賈環一眼就瞧見案臺上有個半成品銀鎖,和那些失蹤新娘戴的樣式簡直一模一樣。
他伸手抄起銀鎖,沉著臉就逼了過去,說:“做鎖的?那祠堂里上百把鎖,都是你打造的?”
老者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突然抓起旁邊的熔金鉗,朝著賈環的臉就揮了過來。
“你找死!”探春的短鞭比聲音還快,一下子纏住老者的手腕,猛地一拽。
老者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懷里掉出個油紙包,里頭竟然是幾張泛黃的賣身契,。
每張契約上都按著手印,落款處寫的正是失蹤新娘的名字。
“這些姑娘是你賣給邪教的?”寶釵撿起契約,聲音冷得像能結冰。
老者癱坐在地上,臉上突然露出一陣瘋狂的笑,說:“賣給邪教?她們本來就是祭品!蓮花娘子都等了兩百年了,總得有人去當替身!”
說著,他突然扯開衣領,胸口紋著半朵蓮花,和那銀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賈環心里“咯噔”一下,把銀牌拍到老者眼前,說:“這圖案和你胸口的紋身,都跟兩百年前投井的那個童養媳有關吧?說!你們到底在謀劃什么!”
老者突然渾身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血,臨死前死死盯著銀鎖,擠出最后幾個字:“蓮花開......地煞現......”
“蓮花開,地煞現......”
賈環嘴里不停念叨著這匠人的遺言,手里把銀牌在掌心重重一拍,說:“看來這陰婚案子和地煞盟肯定脫不了關系。”
他眼睛掃過地上那些銀鎖殘件,突然抓起一塊邊角料,在墻上劃出一朵完整的蓮花,這不就是匠人口中“蓮花娘子”的圖騰嘛。
探春把賣身契往懷里一揣,不耐煩地直跺腳,說:“跟他們啰嗦什么!直接殺到他們老巢去!”
北靜王水溶卻伸手按住劍柄,搖了搖頭,說:“對方連著害了四條人命,肯定早有準備。”
他看向寶釵手里的符咒,“咱們得想個引蛇出洞的辦法。”
寶釵手指在符咒的紋路上來回劃著,突然眼睛一亮,說:“既然他們要新娘,那咱們就給他們送個新娘。”
她這話音剛落,大伙齊刷刷地看向黛玉。
林黛玉手里攥著短笛,往后退了半步,蒼白的臉上一下子泛起了紅暈,說:“你們......可別胡鬧啊!”
“就這么定了!”賈環一拍手,抓起一件破舊的嫁衣抖開,說:“明天正好是陰婚的吉日,咱們就給蓮花娘子辦一場‘喜事’。”
他沖著黛玉眨了眨眼,“林妹妹你只要往花轎里一坐,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們。”
第二天深夜,嗩吶聲又在街巷里響起來了。
披著紅蓋頭的“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花轎里,賈環和北靜王水溶扮成轎夫,探春混在了送親隊伍里頭。
隊伍剛走到祠堂舊址,四周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鈴鐺聲,幾百盞白燈籠“唰”地一下從房梁上垂了下來,把街道照得一片慘白。
“來了!”賈環緊緊握住轎桿,手心都冒出冷汗了。
黑暗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那血色花轎緩緩地出現了,轎簾后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雙泛著青光的眼睛。
就在兩頂花轎快要撞上的時候,假新娘突然一下子掀開了蓋頭,露出的卻是探春那兇巴巴的臉,大喊道:“等你好久了!”
探春剛掀開蓋頭,那血色花轎“轟”地一下炸開一團黑霧。
幾十個青面獠牙的厲鬼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來,那股腐臭的味道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賈環把文道之力灌注到手掌心,大喝一聲就拍了出去,金光所到的地方,厲鬼們發出一陣刺耳的慘叫,直接化作飛灰消散了。
“小心!真正的主謀在轎子里!”北靜王水溶的龍淵劍劃出一道寒光,一下子擋下了一支射向探春的黑箭。
那箭身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落地的瞬間就腐蝕出一個大坑。
黛玉趕緊把短笛抵在唇邊,吹奏出激昂的曲調。
笛聲變成無形的音波,把黑霧的行動軌跡都給擾亂了。
寶釵趁機拋出一張張符咒,符咒在空中連成一張光網,把那些想逃竄的黑霧給困住了。
賈環瞅準這個機會,撒腿就朝著血色花轎沖了過去。
還沒等靠近呢,花轎里突然伸出一只布滿尸斑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長,直接朝著他的咽喉抓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探春的短鞭像靈蛇一樣纏上了那只手,用力一扯,就把轎子里的人給拽了出來。
出來的是個穿著紅袍的老嫗,臉上蒙著半幅殘破的蓋頭,眼睛里閃爍著幽綠的光。
“你們敢壞我好事,都得死!”老嫗尖叫一聲,雙手開始結印,地面突然裂開,無數鎖鏈“噌噌”地從地下鉆了出來,纏住了大伙的手腳。
北靜王水溶使勁揮劍斬斷鎖鏈,賈環則掏出從鎖匠鋪拿的銀牌,高高舉起來,喊道:
“蓮花娘子的信物在這兒呢,你這個冒牌貨還不趕緊束手就擒!”
老嫗一看,臉色“唰”地就變了,黑霧突然發瘋似的涌動起來,把她裹在中間,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