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聽？”
“當然！”
周楚看著佐雅，很明顯自己拗不過她，于是只好嘆口氣，有什么比較好的成語適合給她講講呢？
“你聽說過黃粱一夢和南柯一夢嗎？”
“聽說過，但不知道什么意思。”佐雅眼神轉了轉回答道：“但既然是和夢有關，肯定是那種比較悲傷的成語吧。”
“也不算是很悲傷吧。”周楚撓撓頭說道：“那我開始講了啊。”
佐雅用力點點頭，勾起的嘴角一直沒有放下，明顯她很開心。
因為是在窗邊的位置，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的側臉上，如同玉石一樣清澈透亮，她完全沒有化妝，因為如果是粉在陽光下會有種霧狀的感覺。
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天生亞麻色的波浪長發就垂在臉頰旁邊，某一個瞬間，周楚竟然有種小時候和媽媽坐在麥當勞里面的感覺，媽媽就是這樣溫暖的微笑著看他。
“寶寶，想吃什么套餐？”媽媽的聲音似乎再次響起，他的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就在這時，佐雅的聲音輕輕響起：“在想什么呢？”
這一聲把他拉回了現實中，眼前的女人只是佐雅而不是媽媽。
周楚抹抹臉調整了下情緒，打個哈哈想要混過去：“沒事，剛剛發了個呆。”
但佐雅卻明顯抓住了他言語中的情感還有和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他看著自己陷入沉思，應該是通過自己想到了某個人……不會是前女友吧？她挑挑眉，不急，自己遲早能把他的秘密套出來。
所以她也沒有追問，而是點點頭示意他開始講。
“黃粱一夢和南柯一夢，這兩個詞的含義有些像的，但也不完全一樣，我給你講兩個故事，你自己品鑒出不同之處。”
“唐朝有個讀書人叫淳于棼，這人很愛喝酒，有一天他和朋友一起在大槐樹下喝酒，喝醉朦朦朧朧之際，兩個紫衣使者出現請他進皇宮，國王和他聊得很開心，任命他為南柯太守。”
周楚的故事說到一半，服務臺叫到他們的號碼，應該去取餐了。
他剛站起身就被佐雅攔住：“我去取，你坐在這里想著怎么接著講。”
不到三分鐘時間，佐雅就已經端著滿滿一盤東西坐在了他對面，但根本沒有想法開吃，而是滿臉好奇地看向周楚：“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他南柯太守干得還行嗎？”
看著她這么急切的模樣，周楚忍不住有點想笑，看來自己講的故事吸引住了她！
于是他拿過可樂，不緊不慢地插入吸管喝了一口，賣了個關子。
佐雅的眉毛皺在一起，明顯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伸出手用力一攥，仿佛是要把可樂都灌進他嘴里。
“淳于棼是個處理內政的人才，政績卓著，國王也把公主嫁給了他。咳咳。”周楚感覺可樂的氣在向上頂，為了緩解尷尬用咳嗽遮掩打嗝。
還好佐雅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故事上。
“他和公主生了五男二女，后來隔壁國家入侵，國王讓他領兵出征，結果大敗，妻子病死，國王也不再信任他，他被免職軟禁、遣返回籍……”
佐雅的表情明顯失落下來，可想而知代入感有多強，周楚觀察著她的表現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這時他醒了過來，走到院里的大槐樹下，發現了一群螞蟻，還有皇宮，外面一根向南延伸的樹枝，這應該就是他當時執掌的南柯郡吧。淳于棼長嘆一聲，三十年的榮華富貴原來只是大夢一場啊。”
“沒了？”佐雅看著他，似乎在期待還有后文。
“沒了。”
“那這個淳于棼還挺慘的，主要是夢里那么美好，回到現實中就沒那么愜意了。”佐雅嘆了口氣，已經戴上了手套，抓起雞腿咬了一口。
剛剛就忍了好久了，這么酥脆的大雞腿，外焦里嫩、通體金黃的，如果不是故事吸引人估計她剛剛就直接吃了……味道確實很不錯。
汁水被鎖在雞腿里面，咬一口滿嘴油，真的很香！她拿起另一個雞腿遞向周楚。
因為嘴里塞滿了雞腿，她手不出話來，只是嗚嗚嚕嚕的，周楚猶豫了下，還是示意她放到一邊。
因為他有很深刻的問題要詢問一下。
“所以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絢爛的夢境還是單調的現實世界？”
這是前兩天他去看的電影《流浪月球2》中提出的問題，這也是對于人生的看法，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很好奇佐雅的回答。
“如果是我的話，還是回歸現實世界吧。”佐雅又狠狠咬了一口雞腿，拿手指擦了擦正在向下滴的汁，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苦難也是人生的組成部分之一哦。”
“這樣嗎？”
“而且我跟你說，在我們俄國古時候，做夢被認為是靈魂短暫出竅，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哦，那個世界并沒有在乎的人，所以還是不去比較好。你呢？”
“應該和你一樣吧。”
周楚說著話，看著眼前的少女，想不到她還挺有深度的，能直面現實就已經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而她已經啃起漢堡了，金拱門的漢堡本來就不大，她低下頭趁他不注意張開嘴一口咬了下去。
漢堡瞬間缺失了四分之一，而她抬起頭卻正好看到周楚的目光——自己剛剛完全沒有形象管理的樣子被他看到了？
而且他還在那里笑！一定是在笑自己吃相不好看，這玩意這么好吃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她可不想像是某些名媛一樣，天天裝來裝去，最后都不知道把自己撞到哪里了。
這只是很低程度的社死，沒錯，就是這樣。她勉強露出笑容，把漢堡推到周楚面前。
看著她不容置喙的表情，周楚打開包裝袋就要咬一口。
“男人當然要大口吃飯！”她理直氣壯地指著漢堡：“一口至少要吃掉一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