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柳二狗。”

“年齡？”

“二十三。”

“職務？”

“玄字號巡邏?！?

“命案發生時，你在做什么？”

“我巡邏完負責的牢房，跟方大錘打了聲招呼，上廁所去了?！?

“去哪里上的廁所？用了多長時間？”

“……這些跟查案有關系么？”

啪！

陸沉狠狠將都尉腰牌拍在案桌上，厲聲道：“是我問你問題，不是讓你問我。再敢多嘴，大刑伺候！”

“是是是?！?

柳二狗嚇得渾身發抖，趕忙道：“我在第八小區三十二號后邊的廁所撒的尿，尿完以后，我就溜到這邊來賭錢了……大人明鑒，他們都這么干，可不止我一個……”

“行了！”

陸沉狠狠瞪了一眼柳二狗，道：“你可以出去了?！?

“謝大人。”

柳二狗急忙站起身。

“出去以后，不許跟任何人說這里發生的事情?！?

陸沉看著他的背影，沉聲道：“若是有人知道我們說了什么，我立即請示都尉，砍了你的狗頭。”

“是！是！是！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柳二狗嚇得險些跌倒，急匆匆逃出審訊室。

審訊室外。

數十名獄卒翹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柳二狗出來，慌忙湊上前來詢問。

“我不能說！”

“不要問我！”

“我先走了！”

柳二狗連連擺手，帶著狼狽的背影逃走。

“……”

“……”

“……”

一群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有些慌亂起來。

“該你了，進去吧?！?

陳山指向最前方的年輕獄卒。

“我……我不要……”

年輕獄卒連連后退，擺手道：“這案子跟我沒關系，找我做什么……”

“你怕個卵，一個黃毛小子，還能騎在我們頭上不成？”

“這件案子明顯是鬼魅作怪，跟我們有啥關系？萬都尉如果真想把罪名栽贓在我們頭上，我們就鬧到統領那去。”

“三棒子，你去把牛校尉請來，若是這小子敢嚴刑逼供，我們就請校尉將他拿下。”

一名衣袖上有紅標的獄卒站了出來，看打扮是名資深差撥。

看到這些獄卒自亂陣腳，他選擇站出來主持正義。

“老孔，你別胡來?！?

陳山看到這名差撥亂來，連忙道：“見腰牌如見本人，你若聚眾鬧事、冒犯上官，就算上午的案子跟你沒關系，你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閉嘴吧你！”

老孔絲毫沒有領情，撥開陳山的手，冷笑道：“老陳，平?？茨阋彩氰F錚錚的漢子，怎么碰到一個拿著腰牌的黃毛小子，就連骨頭都嚇軟了？你們怕，我孔四愣子不怕，大錘，去，把牛校尉給我請過來，還有，給天牢衛鄭大人也通稟一聲?！?

“是?！?

一名獄卒點點頭，轉身朝遠處跑去。

“你！”

陳山氣得渾身發抖，索性不再理他，看向那名年輕獄卒道：“進去！”

“對年輕人發脾氣算什么本事？”

老孔翻了個白眼，抬腳走向審訊室，“我倒想會會他，看他有啥本事！”

……

審訊室內，陸沉將獄卒們的行為盡收眼底。

一切的發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個案子沒有兇手，或者說，兇手就是他自己。

他只要腦子沒病，就不可能抓自己。

陸沉故意把聲勢搞這么大，千方百計讓獄卒們鬧起來，純粹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答應萬都尉一個時辰破案，總不能萬都尉澡還沒洗完，他就把案子給破了吧？

哐當！

老孔用力關上審訊室的鐵門，大大咧咧坐到陸沉對面。

他的右腿慢慢放在左腿上，冷笑道：“想怎么審我？快點開始吧?！?

“審你？”陸沉輕蔑地看了一眼老孔，“我為何要審你？”

老孔拍案而起道：“不審我，你怎么栽贓陷害我？不審我，你怎么幫某些人排除異己？一名小小的送飯獄卒，老子進天牢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叫吧，叫吧，盡管叫吧?！?

陸沉靜靜地看著老孔表演，淡笑道：“你不是好奇喲為何不審你么？好，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其實很簡單，我不想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你若是還沒叫夠，麻煩從這出去，關上門再繼續?！?

老孔猛地跳將起來，勃然大怒道：“你想陷害老子？”

“陷害？”

陸沉瞥了一眼老孔的右手，抬了抬下巴道：“你自己都把罪證戴在手上了，還用得著我陷害么？”

老孔渾身猛然一震，慌忙將雙手縮進袖子里，冷汗不停劃過臉頰。

“陛下親自下詔要砍頭的前吏部侍郎，你為了得到對方家傳的玉戒，殺了一名啞巴來代替，這件事情你以為萬都尉不知道么？”

陸沉眼中殺氣迸發，厲聲道：“你家后院之中，那十三具無辜慘死的少女尸骨，足夠讓你遭受千刀萬剮之刑！”

老孔的身體開始不停顫抖，他努力想控制自己，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最終啪噠一聲跪倒在地。

“求你們放過我！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

“只要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在郊外還有一座莊子，只要你能放我一條狗命，我立刻把地契送給你?！?

老孔瘋狂用頭撞擊著地面，鮮血迅速蔓延，宛若一朵朵綻放的花。

“我從來不跟畜生做生意?！?

陸沉緩緩道：“因為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變成像你一樣的畜生?！?

“對！沒錯！我是畜生！”

“我禽獸不如！我該死！”

老孔蹬蹬蹬爬到陸沉的腳邊，一邊瘋狂磕頭，一邊乞求道：“我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我一命吧！我不想讓他這么小，就沒了父親……”

“你怕自己的孩子沒了父親？”

“那你就沒有替十三位少女的父母想過？他們辛辛苦苦將女兒養大，卻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

“攤上你這樣的父親，就是你孩子的報應！”

聽到老孔說的話，陸沉隱藏許久的怒氣再也掩蓋不住，恨不得一刀了結眼前這個畜生。

但這個畜生不能死在他手里，至少現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