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默帶著換裝后的段煜茗很容易混進了寢室樓中,他們走到杜瀟瀟寢室門口的時,TA正站在走廊里打電話,依稀能聽到她說“我沒事,別擔心了”之類安慰的話,李居默心想可能是在和家人保平安。
杜瀟瀟看見兩人很快就掛斷了電話,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李居默“你們怎么來了?醫院那邊怎么樣了?”
李居默搖了搖頭,不太樂觀的說:
“還在搶救之中,「萬象」的老板說有新的情況會立刻通知白馬劇團。”
他向屋內掃了一眼,只見整個寢室里滿地狼藉,被翻出的衣物,打碎的化妝品、甚至于床單被褥都散落一地,屋子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戴著橡膠手套小心地處理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正是杜瀟瀟的室友白天扮演女工的演員江荷。
江荷見門口有說話聲下意識的抬起頭,剛好與李居默四目相對。
游戲中的昏暗的燈光讓李居默始終都沒怎么看清江荷的模樣。
此刻的江荷完全沒有上妝,她扎著一個簡單的馬尾,烏黑的頭發上沒有任何發飾。她的五官絕算不上美艷,但卻有一種極為清冷的氣質,那雙眼睛看人總是帶著點防備,即使她在微笑,眼睛里的疏離也總是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比起杜瀟瀟身上的天真爛漫,李居默從江荷身上看到的更多是超越年齡的沉穩。
李居默向江荷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她是白天的演員,江荷也禮貌性的回應了一下,繼續清理地上的碎玻璃,李居默注意到她的手臂上仍就纏著繃帶。
“現在是什么情況,警察已經來過了么?有入室者的線索了么?”李居默把目光移向房門上的鎖頭,并沒有發現被破壞的痕跡。
“警察剛剛走,采集了指紋和腳印,接下來就只能等消息了。”杜瀟瀟無奈的聳聳肩。
“警察有說門鎖是怎么被打開的么?”李居默又問道。
“沒有下定論,但肯定不是撬開的,我猜是萬能鑰匙之類的吧,畢竟這個破鎖本來也不怎么結實。”杜瀟瀟忿忿的說。
“現在能清楚大致都丟了些什么東西么?”
聽到這個問題,杜瀟瀟出乎意料的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說:
“我和江荷剛才大致檢查了一下,手表和筆記本電腦手表之類的都沒有少,我和江荷都沒有在寢室放大額現金的習慣,猜小偷可能是想偷值錢的首飾之類的吧,總之除了打碎的化妝品,我們到是沒損失什么。”
“你的意思是,小偷什么也沒拿?”段煜茗衛生間里拿來掃把和簸箕幫江荷打掃碎片,他聽到杜瀟瀟的回答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問。
“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倆還沒有整理完,不過最值錢的東西都還在,小偷也不可能拿那些生活用品啊。”杜瀟瀟說著和李居默一起把地上的被褥放回上層的床鋪上,他們把被褥從地上拾起后。露出了散落一地的照片和書本。
杜瀟瀟看到這一地狼藉,眉頭幾乎扭成了一團,李居默聽到她自言自語似得小聲抱怨道:
“剛剛整理好的資料,又白忙活了。”
李居默蹲在地上幫杜瀟瀟一起撿地上的照片了,這些照片大都是一些風景照,多數是在拍一座山中的風景,一開始李居默并沒有在意,直到他看到被拾起的一張照片角落,似乎有一棟被廢棄建筑的一角,這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這才開始注意地上這些照片上的細節,很快他在另一張照片上看到了一塊黑漆漆的牌子上,刻著幾個大字「虎石山地質監測研究所」。
這不正是邵志輝發來的文件上所提到的那個二十多年前意外失火的研究所么?杜瀟瀟為什么拍那里的照片?僅僅是出于愛好么?
但是她剛剛說了「資料」兩個字?是用于什么的資料?
李居默撇了一眼旁邊在收拾書本的杜瀟瀟,不動聲色的將手里的那張照片塞進了衣兜里。
四人忙活了一陣,勉強將大半的東西都回歸了原位,此時時間已經不早,李居默便打算帶著段煜茗先一步離開,他原本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問江荷幾個問題,但剛才收拾東西全程兩人都沒什么溝通,李居默也不便主動提起。
正當他打算告別時,原本在整理衣柜的江荷突然走到他身邊,看著門口那一大袋垃圾,和打算扔掉的被褥問道:“能幫我把這些垃圾扔掉么?”
李居默點了點頭,他拿起那床舊的被褥,他原想讓段煜茗拿著那袋垃圾兩人一起離開,可沒等他開口,江荷率先提起那袋垃圾跟在他身后,李居默立刻閉了嘴,朝著樓梯走去。
李居默走到宿舍樓外面,把被褥扔在垃圾桶內,江荷跟在他身后將垃圾也扔了進去,沒等李居默開口,他身后的江荷率先問道:
“你是個記者,對么?”
李居默轉過身,發現江荷站在他后方,眼神里帶著些若即若離疏遠。
“是,你怎么知道的。”李居默干脆的回答道。
“蒙生告訴我的,從你走進「萬象」的時候,他就在監控里認出你了。”江荷也并沒有遮掩,她很直白的答復道。
夜風吹動她額前被汗水黏濕的碎發,她修長的四肢和舉手投足間利落的姿態,有一種舞者特有的氣質。
李居默想起他在店員講解游戲規則時問起老板的去向,恐怕當時蒙生正在監控后面看的一清二楚,也難怪蒙生那么篤定李居默不是來玩游戲的。
“我想找你了解一些有關李佳鳶的事情。”李居默沒有賣關子,直接闡明了來意。
“我們之前是室友,但在她失蹤大半個月以前我就已經搬到現在的寢室了,從那時開始我們之間就很少有往來,關于她失蹤的事情,恐怕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江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然而李居默從她回避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端倪,而且她的語氣過于冷靜了,冷靜得像提前準備好了應答的言辭。
“我并不會把事情曝光或者拿白馬劇團大做文章,我僅僅是受人委托想要找到她失蹤的原因。”李居默想要打消她的顧忌,于是誠懇地解釋道。
江荷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依舊沒有多少信任,但她還是選擇開口解釋:
“她失蹤的那上午我幾乎都在往返驚聞劇院和文化園的路上,彩排前我甚至沒有和她見過面。”
這次她顯得沒有那樣緊張了,李居默見不遠處的熙鐵渠旁有長椅,于是提議兩人去那里詳談,江荷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
夜晚的熙鐵渠靜謐幽暗,腥濕的水汽被晚風吹向岸邊。
兩人坐在長椅上,李居默沒多久便開口問道:
“那天早上,你沒有和劇團其他人一起出發么?”
“早上坐劇團的車一起出發的,但是到達驚聞劇院后,另一個領舞演員的服裝被后勤落在了文化園的排練館倉庫里,我只好回來拿,當時又是早高峰,耽誤了將近三四個小時,我帶著服裝再回到驚聞劇院的時候,離彩排開始只有半個多小時了。”江荷解釋道。
“可你不是領舞的替補么?拿衣服這種事為什么要讓你去?”李居默不解的問。
“我不是唯一的替補,那天的正式彩排幾乎等同于正式表演的流程,并不需要替補登場,我只需要熟悉舞臺走位就可以了”提到這兒時江荷的眼里并沒有什么神采,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正式彩排的前幾天團里出了點事,后勤部有幾個人就被叫去問話,我就去服裝部暫時頂替一陣,再說白馬劇團不養閑人,幾乎每個替補那天都要幫著后臺做一些工作.”
員工被叫去問話。李居默已經可以確定江荷口中說的那件事便是有關那名女副團長的貪污案,他并不想從江荷這詢問那件事,這會引起不需要的戒心,他更想知道案發那天,在后臺都發生了什么。
“那天后臺發生過什么不尋常的事情么?“李居默想了想,問了和那天他詢問王力軍相同的問題,這也是他一直最關注的一點:
李佳鳶失蹤那天,后臺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