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的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李居默坐在宿舍樓前的石凳上若有所思。
宿舍樓前的草地上,幾個年輕的女孩正在給附近的流浪狗喂食,其中一個女孩抱起一只黑黃相間的小狗,在它脖子上系了一個紅色的項圈,小黑狗則在它懷里親昵的蹭著腦袋,看起來十分享受。
“小黑看起來好像又胖了?!?
“好像是唉,你看它肚子都鼓起來了,每次就屬他最能搶食了?!?
“唉,現(xiàn)在這里就剩它們幾個了,也不知道另外那些小可愛去哪了?!?
“應該是被好心人收留了吧,投喂它們的人還真不少?!?
“這附近也沒有居民區(qū),那些人無非跟我們一樣住園區(qū)的宿舍樓,可是宿舍又不讓養(yǎng)寵物?!?
“我猜是跑去圍墻外的后山了吧,那邊有好大一片樹林,我聽打掃衛(wèi)生的大爺說,幾十年前那里還有野豬出沒?!?
“那多危險啊,樹林里又沒有住的地方,萬一再被野豬吃了。。?!?
“不對吧,圍墻外以前有一個地質(zhì)研究所,后來和工廠一起搬走了,我聽之前維修圍墻的工人說過,他們看見流浪狗都往那座廢棄的研究所里跑,應該是在那里有窩吧?!?
“啊?真的么?好想去看看啊!”
“咦?你不怕野豬么?”
“哈哈,你還真信她道聽途說的傳言啊,野豬都在深山老林里出沒,這里都開發(fā)多少年了。”
溫馴的流浪狗們圍繞在女孩們身邊,看起來深諳園區(qū)里的生存之道。
與之相反的,是一只遠遠坐在垃圾桶旁邊的黑狗,它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瞎了,身上的短毛禿禿的沒有光澤,只要有人在它身邊經(jīng)過,它就會十分警惕的豎起耳朵,隨時做好撤退的架勢,與其他一見到路人就搖起尾巴的流浪狗形成鮮明對比,女孩們?nèi)咏o它食物它也不會馬上吃,而是觀察許久才叼起來,跑到?jīng)]人有的角落慢慢吞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李居默的視野里,那個右手殘疾的流浪漢提著蛇皮袋在垃圾桶里翻了翻,這時躲在角落里的黑狗一改之前防備的態(tài)度,搖著尾巴朝流浪漢跑了過來,流浪漢看到黑狗,放下手里的蛇皮袋,從單薄的外衣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半塊煮熟的地瓜。
流浪漢彎腰把袋子里半塊烤地瓜遞給黑狗,黑狗蹲在流浪漢腳下,小心翼翼的含過那塊地瓜,生怕咬到流浪漢的手指。
李居默看著這幕,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合計著下次也帶些吃喂流浪狗。
這時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空氣里多了一股清淡的橘子香水味。
李居默轉(zhuǎn)過頭,杜瀟瀟穿著一件藍白色的棒球服,內(nèi)搭淺灰的連帽衛(wèi)衣,她把頭發(fā)分出一半扎在腦后其余自然垂在肩上。
這種肉眼所見滿溢出來的年輕朝氣,讓李居默甚至有些嫉妒。
*“你很準時啊?!崩罹幽戳艘谎凼直恚瑒偤镁劈c整。
“那當然,出去玩我從來沒遲到過,我們現(xiàn)在往文化園大門走吧,應該剛好能趕上九點二十分那趟車?!?
灰蒙蒙的天空漏出一角藍色,陽光穿透陰霾,將地面鍍上了一層暖意,也把杜瀟瀟的瞳眸染上了琥珀色。
李居默看似附和的點了點頭,但他沒有起身,而是摸了摸下巴問道:
“你會開車么?”
“會啊?!?
李居默從衣兜里掏出一把車鑰匙,遞給杜瀟瀟:
“那我們走吧,去管理處的停車場。”
—
開往市中心的路上,杜瀟瀟坐在駕駛位上,顯得很興奮。
“你駕照被扣了么?”她看著前方紅燈的倒計時好奇的問道。
“我不會開車?!弊诟瘪{上閉目養(yǎng)神的李居默睜開了一只眼睛,慢悠悠的答道。
“你居然不會開車?”這個回答讓杜瀟瀟看上去很是驚訝。
綠燈亮起,車子繼續(xù)穩(wěn)穩(wěn)的起步。
過了一會,杜瀟瀟又沒話找話似的問道:
“那你為什么不考個駕照啊,你們維修處采購不是都需要開車去拉么?”
“我暈車?!?
“你開車就不暈了,我跟你說我以前也暈車,然后……”
在杜瀟瀟的努力下,李居默徹底沒了困意,只得打起精神跟杜瀟瀟聊了起來。
畢竟昨天是李居默主動發(fā)消息邀請杜瀟瀟一同去玩密室逃脫。
收到消息的杜瀟瀟一聽到是去市中心玩便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對了,你多大啊”杜瀟瀟說著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里面正在推銷保健神藥。
“37”
“那你比我大了,我算算,14歲啊,我是不是得喊你叔叔。”杜瀟瀟眨了眨眼,俏皮的說。
“呵,你隨意?!崩罹幽沉怂谎?,皮笑肉不笑的說。
廣告過后,收音機里傳來播報新聞的音樂聲:
“下面播報一則簡訊,據(jù)本臺消息報道,位于蓉城市中心的蓉城博物館經(jīng)過半年的整修后于今日重新對外開放。翻新之后的蓉城博物館新增添了蓉城戲劇藝術(shù)和礦產(chǎn)地質(zhì)兩個展廳,其中戲劇藝術(shù)展廳將首次展出已故戲劇藝術(shù)家盧顏宗生前的日記本,展示了盧顏宗在話劇《幻夜》舞臺創(chuàng)作時的心路歷程。地質(zhì)礦產(chǎn)展廳則首次展出了二十年前在蓉城西部虎石山墜落的重達1250千克的超大單體隕石。市民可憑本人身份證免費入館參觀。”
新聞里報道的超大隕石李居默曾經(jīng)有所耳聞,那時臺里本來要做一期有關(guān)天文的科普節(jié)目,李居默當時收集了不少本地的天文觀測資料,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數(shù)這顆二十年前墜落在蓉城的超大隕石,可惜后來臺里的最大贊助商撤資,這檔節(jié)目也隨著資金緊張而不了了之。
“虎石山在哪來著?”李居默在心里默念了幾遍,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不就是我們寢室樓后面那座山么?”杜瀟瀟盯著車載導航指示的路線圖,隨口答道。
“圍墻外面那座山?二十年前那顆隕石居然是在那里被發(fā)現(xiàn)的?”
“當然啦,你居然不知道虎石山在哪,畢竟那些隕石可是。。。”杜瀟瀟的話忽然停在了嘴邊,她正伸長了脖子向前看前方信號燈上的倒計時數(shù)字。
李居默不知道她是可以刻意避開話題還是真的被分散了注意力,他并沒有太在意這個小插曲。
李居默想起來劉老頭二十年前就在那里工作,他說不定親眼看到那顆隕石墜落時的景象,他想著下次去宿舍樓打探消息時,抽空和劉老頭問問隕石墜落的位置,他倒很想看看隕石坑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