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看過來。
“你……”蔣二瞪著鄭一言，想從她臉上看出她話里的真假。
可惜他什么都沒看出來，又低頭去看背簍里的獵物。
蔣二從背簍里拎出一只野兔。
他專做皮貨生意，當然看得獵物的司法，一劍射穿眼睛，就像這個娘子說得一樣，未傷到皮毛分毫。
即使是雎縣最好的獵手也不一定做得到。
“這些都是你打到的獵物？”蔣二神色復雜地盯著鄭一言。
“重要嗎？”鄭一言挑眉，也注意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行吧，這些我都要了，也不讓你吃虧，八十文。”蔣二比劃了一下。
實話實說，這是他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皮貨，轉賣出去能賺到不少。
蔣二已經開始在心里計劃要賣給誰了。
鄭一言二話不說，一把從蔣二手里奪回了兔子放回背簍，再用油紙包好。
“哎，你這是什么意思？”蔣二目瞪口呆，被鄭一言整懵了。
“既然這些東西入不了老板的眼，大家也就不用浪費時間了。”鄭一言沒跟蔣二廢話，背著背簍轉身就走。
“不是，你等等。”蔣二見對方真的要走，瞬間就急了，快速走過去擋住鄭一言的去路。
“娘子，咱們有話好好說，現在行情就這樣，并不是我故意要壓價，實在是生意不好做呀。”蔣二長吁短嘆，想說服鄭一言。
可鄭一言哪里會上當。
鄭一言挑眉道：“是嗎？我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如何，不過早上我剛打聽過，今日豬肉的價格可比五天前漲了兩文錢，野鹿更是有市無價，就算拿去酒樓賣，也不只二兩銀子。”
這下輪到蔣二無話可說了，怪不得他剛開口對方就不賣了，原來是早就打聽好了價格。
蔣二也不裝了，大聲道：“那我也實話告訴你，整個雎縣的皮貨商都以我為尊，如果我不松口，沒人敢收你的獵物。”
但他也不是真的要熱鬧對方，下一秒又笑了。
“之前是誤會，大家交個朋友，我出三兩銀子買了，夠有誠意吧？”
鄭一言不為所動，冷淡道：“不賣。”
繞過蔣二繼續向前走。
蔣二氣急敗壞地對著鄭一言的背影破口大罵：“你給我等著，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招招手，路邊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矮個男人就湊了上來。
“二爺。”
“給我盯緊她，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
“是。”男人小跑去追鄭一言。
蔣二有些憤恨，又有些懊惱，不過他堅信鄭一言的獵物肯定賣不出去，到時候還是會回來找他的，那他就可以把價格狠狠壓下來，看她還如何囂張。
鄭一言背著背簍穿過主街，最后停在雎縣最熱鬧的酒樓前。
鄭一言抬頭看了一眼招牌，迎春樓。
酒樓門口停了幾輛牛車和馬車，看起來都是行商。
鄭一言沒多做停留，走到了街道對面，把背簍放到了角落里。
跟上來的矮個男人躲在斜對角的巷子口，眼睜睜地看著鄭一言把油紙撲在地上，然后把背簍里的獵物全都拿出來擺在油紙上。
然后讓他瞪掉了眼珠子的一幕出現了，那個小娘子竟然當街叫賣起來。
“走一走，瞧一瞧，新鮮的野鹿，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鄭一言從小就開始擺攤，不管是步行街還是紅燈區她都待過，最狼狽的時候被城管追了五條街，叫賣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羞恥的事。
但對這個朝代來說，女娘當街叫賣還是很少見的，很快，鄭一言的鋪位就吸引了一些行商的注意力。
“小娘子，這些獵物怎么賣的？”
鄭一言箭法高超，加上她有意為之，獵物身上幾乎沒沾染到多少血漬，皮毛更是完完整整，不少人都動心了。
這么完整的皮毛拿回去做墊子剛剛好。
“野兔八十文一只，野鹿三兩銀子。”
“嚯，你這價格不低啊。”聽到鄭一言的報價，不少人都猶豫了。
“一分價錢一分貨，質量都是看得到的。”剛在蔣二那里吃了虧，鄭一言才不會對著這些人退步。
“能不能便宜點？”有人開始猶豫，雖然價錢不低，但東西的質量是真不錯。
“我出十兩銀子，全都要了。”
這時，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頭戴黑色幞頭，穿著藍色的圓領窄袖袍衫，蓄著短須，看上去不像商人，更像儒士。
男人走到一言面前，捧手作揖，溫和地問道：“這位娘子，某剛剛說的價格可否？”
“可。”本來鄭一言就想打包一起賣出去最好，否則也不會去找皮貨商了，十兩銀子的價格已經超出她的預期。
男人回頭對手下說了兩句話，對方點點頭轉身跑開了。
男人又對鄭一言說道：“娘子稍等，某家下人馬上取錢回來，在此之前，我可以先看看這些獵物嗎？”
鄭一言做請狀，“您隨意。”
男人蹲下來，先撿了一只兔子翻看，兔子身上沒有一點血跡，除了眼睛上的箭孔，再無其他傷口。
男人不禁贊賞道：“好箭法，一箭斃命，分毫未傷到皮毛，箭法卓絕啊。”
鄭一言沒有回答。
男人又去翻看麋鹿，發現也是同樣的死法。
“這，”男人驚訝地看著鄭一言，“竟然也是直接射穿鹿的眼睛，皮毛完整。”
圍觀的行商也驚訝不已，要知道一整塊野鹿皮可不便宜，因為野鹿行動靈活，很少有人能在不傷到它的前提下獵取，所以野鹿皮一直居高不下，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塊。
有人連忙開口道：“我出十二兩，賣給我吧。”
“我出十五兩。”
所有人都看向鄭一言，猜測她會賣給誰。
鄭一言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對盯著自己的男人說道：“東西已經賣給這位郎君了，你們想要就找他買吧。”
有人退怯了，他們都是行商，自然知道野鹿皮的價值，不相信這人會把到手的鹿皮讓出來。
也有人不死心，出價到二十兩，但是都被男人拒絕了。
“對不住，這張野鹿皮是給小女的，諸位請下次吧。”男人輕飄飄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