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冬天過去，萬物復蘇，大地回春。

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從北往南逃奔，狼狽不堪。

“老丈，你們這是？”屈原向一位白發老者作揖而問。

“韓、魏打過來了，很兇，趕緊跑吧！”老丈緊緊拽著總角的小兒，匆匆作答，頭也不回地繼續趕路。

韓、魏兩國來攻？這一定是齊王的唆使。如今田文做了齊相，三國連年征戰不息。不出所料，漢東也已遭侵略。屈原曉得，三國來攻是因為楚國背棄合縱，而秦國會不會伸出援手呢？

他取下發簪，搔頭唏噓。

“屈大夫！”不遠處傳來一聲叫喊。

屈原定睛一看，前面有輛馬車駛來，原來是昭雎。

“屈大夫，君王召您回郢都。”昭雎作揖說道。

“君王？”屈原倒吸一口涼氣，停頓了片刻又問，“君王安然無恙嗎？”

“君王很好，只是楚國將有大事。”昭雎顧盼左右，“屈大夫，三國來攻！”

“君王身邊有小人當道，靳尚在哪兒？”

“托病不出，一個多月了。”

“無恥小兒！”

“這，如何解圍？”

“如今，只能求救于秦國。秦、楚既然聯姻結盟，出于信義，當前來營救。”

昭雎長嘆一聲，按劍答道：“屈大夫，實不相瞞。君王已派使者去秦國求救，但秦王卻百般刁難，欲使太子作為人質，才肯發兵。”

“這一定是魏冉、白起他們的詭計！果然是虎狼之國！”

“眼下，只能游說齊國。”

“齊相田文也不是等閑之輩，對我楚東早已虎視眈眈，此次恐怕不會輕易收手。趙王忙著對付中山國，無暇顧我。燕國遠在東北，自子之動亂后又元氣大傷。只有秦國出兵相助，我國方能解圍。只是，太子正在秦國做人質，秦國勢必借此要挾我們。”屈原望向西北，雙手交于后背，無奈地搖了搖頭。

“三國來勢洶洶，秦國又趁火打劫，真是雪上加霜，禍不單行。”

“當初他們來示好，或許早已有預謀。”

“太被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屈大夫，還望您再出使齊國，重結兩國之好！”

屈原沉默片刻。

昭雎從身上摸出一枚玉環，遞給他：“這是君王信物。”“玉環？”屈原愁容驟減。“環”就是“還”，看來，君王確實有心召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