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婉清親手撕開表面上偽裝的清冷，將一顆真心展示給男人看，卻沒注意到江映川復雜的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微小情緒，那是他拼了命想要的東西，現如今反倒退縮了。

她主動靠進男人懷里，肆意汲取來自江映川身上獨有的安全感。這一刻，她想，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清兒，過兩日隨我去看看父親吧。”

也許，在陌生的過度，他可以完全放下所有世俗的禁錮，好好和暮婉清在一起。即便，拋棄國內現在擁有的一切。

暮婉清很安寧，仿佛是睡著了，鼻翼之間散發出來的氣息很輕。男人悄悄垂眸，打量女人完美恬靜的睡顏，自我嘲弄一句“這，就是報應吧。”

隨后，把人抱起來送回主臥。給她喂藥，下樓熬粥，收拾房間，弄完這些事情外面已然天色大黑。

人剛要坐下來休息，忽然想起后車廂買的東西，索性趁著女人睡覺的功夫，全都搬進來。

今天，本應該是他們一起裝飾別墅的，如果沒有暮阿姨的那番話，或許二人此時可以享受難得的寧靜。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越想越煩躁，江映川絲毫靜不下來。無奈之下，選擇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二樓書房，男人舉著手機，給在家靜養的助理打電話，詢問他最近江父有沒有交代什么事，正好自己有空，順便處理了。

助理不知道一向對工作不太看中的男人為何突然轉性，即使心存疑惑，卻不得不照做。于是，主仆二人隔著一道電腦屏幕，硬是聊了好幾個小時。結束之后，恰巧暮婉清醒來找他。

最后一項工作安排完畢，男人掛斷視頻，起身走向女人，未曾開口溫暖干燥的大手已撫上暮婉清額頭：“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女人搖頭，迷茫的大眼睛盯著他，極其溫柔：“你抽煙了，是不是公司遇到難題了？”

江映川下意識嗅兩側手臂，頓時不好意思撓頭淺笑：“只抽一根，公司一切都好，別擔心。餓不餓，我給你煮了粥。走，去樓下。”

“江映川，我睡覺前，你是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江叔叔，什么時候出發？”

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理所應當要去看看的。而且，說不定會遇到那個女人。

男人牽著她，邊走邊解釋：“你想去嗎？不要勉強自己，父親可以回來的。”

這兒，也是他們曾經生活過的故鄉，偶爾回來看看其實很不錯。云山市環境不錯，將來可以在這邊養老。

“沒覺得勉強，聽說那邊的酒不錯，順便了解些。”

“可以，我現在訂機票。諾，吃點粥暖暖胃。”男人挨著她坐下，打算喂，暮婉清不好意思。指指沙發一角的東西詢問：“白天出去買的嗎？我們出去，這兒會沒人，應該用不到了。”

這一走，起碼得半個月。她不是很清楚江映川具體在國外哪個地方，以前更不會主動過問。現在想來，其實有點后悔。

江映川微微點頭，嗯了聲，提示她慢慢吃，旁邊的小菜也是自己做的，味道不算很好，起碼可以開胃。

一碗清粥下肚，渾身舒暢。暮婉清舒展下雙臂，精致的小臉逐漸柔和，蹲在沙發前，擺弄男人買回來的東西。

不知怎地，忽而瞥見某張被壓在最底層的一張福字，眼眶開始發熱。后跟過來的江映川猜測暮婉清大概是想到了暮叔叔，一時難受。伸手翻出那張紅艷艷的對聯，鋪展開來：“出國之前，我們去祭拜暮叔叔吧。”

過年，承載了多少人的思念之情。江映川明白，暮叔叔對待清兒的意義。

女人哽咽著點點頭，隱去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擠出一抹笑：“江映川，以后每年的春節，我們一起過。父親他，一定會替我們開心。”

“嗯。對了，去地下室挑幾瓶暮叔叔生前愛喝的酒帶上，就當做我這個未來女婿孝順他的，可以嗎？”

男人近乎忘了內心的糾葛，陪同女人一起，著手整理過節買來的物品。

時間，很快來到倆人出發前。

清晨早餐后，二人認真打扮一番，各自一襲黑色衣帽，手挽手提著東西來到郊區的墓園。

時間尚早，并沒什么人過來祭拜。暮婉清習慣了每次來之前先對著墓碑磕三個響頭，擺上新鮮的菊花和酒，隨后緊緊依靠著那塊冰冷的墓碑，一坐就是一天。

但這次，她是帶著喜歡的人來，所以當走完之前的流程，便選擇和江映川并排而立，深深凝望上面的人。

好一會兒，舉起倆人十指相扣的手，鄭重向黑白照片上的人介紹：“爸爸，女兒今天帶江映川來看您，希望您不要生氣。因為，他是我這輩子最值得依靠的男人，您在那邊好好的，等女兒回來。”

即使距離父親去世已過去四五年的時間，每每站在這里，暮婉清還是止不住會哭。

一旁的江映川攔著女人肩膀，神色嚴肅且認真：“暮叔叔。哦，不，或許我應該和清兒一樣喊您一聲爸，您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堅決不讓清兒受一點委屈。”

隨著二人話音落地，一股清冷的風迎面吹來，似乎在傳達著什么。

許久之后，江映川牽著女人下山，他們今天晚上八點多鐘的飛機，現在回去收拾東西來得及。

車子臨到市中心，暮婉清要求男人停下，她覺得第一次去見江叔叔，總要準備點什么東西，不然顯得很不禮貌。

江映川笑笑，說父親什么也不缺，能在這么重要的節日陪在他身邊，比送什么禮物都合適。二人扯到最后，到底沒買。

暮婉清性子冷，他說不買便不買吧，到了那邊一樣。即便沒出去過，勝在會些英文，料想不會有問題。

然而，等到飛機平穩落地，暮婉清才發現是她太天真了。就她那點英語知識的儲備量，連機場都走不去。幸好有江映川在，否則異國他鄉的，估計不僅會迷路，極有可能會被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