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婉清每一次遇險,江映川神奇般的都能提前感知到。
連續在車上睡了一個多月,晚上和顧玖吃過飯驅車來此,礙于渾身酒氣,便靠著車門抽煙,但手里的打火機失靈了似的,毫無反應。
男人煩躁,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清冷的街道除了他,空無一人。
江映川低聲咒罵句,用力拍在車前蓋上,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大G隨即滴滴作響,似乎在召喚著什么。
思考片刻,大長腿陡然轉變方向,抬腳朝著某個出口走去。
小區內,暮婉清驚慌失措奮力奔跑,身后柳阿堂緊追不舍。許是怕被抓,他并不敢過于張揚。
忽然,奔跑的人聽到刺耳鳴笛聲,大腦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然沖向聲音來源方向。
因為她知道,這道聲音于此時的她來說,無意于漂浮在海上的獨木舟找到家的歸宿。
呼哧呼哧
暮婉清腳步不停,潔白雙腳不停拍打水泥石板路,在深夜里嗒嗒作響。
江映川正好奇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四處張望,不曾想迎面撲來一道俏麗身影,硬生生闖進他黑色風衣里。
連帶著刮起一陣冷風,直擊男人胸膛。驚得江映川下意識接住,把人緊緊抱住。
這是....
他的清兒?
大半夜怎么會突然跑出來,而且還如此慌張。
手,不自覺搭在女人發頂,柔聲詢問:“做噩夢了嗎?”
暮婉清正處于恐懼當中,瑟縮著瘦小肩膀埋在他胸膛,清冷雙眸醞釀起薄薄霧氣低喃:“有人追我,江映川;你帶我走,求求你。”
繼而連三被男人欺負,暮婉清現在宛如驚弓之鳥,凡是任何靠近她的異性,都讓她生理性反胃。唯獨眼前這個人帶給她的安全感,讓她忍不住想擠進江映川身體里,與他融為一體。如此,她再也不懼怕危險。
江映川黑眸犀利掃視四周,卻連人影也沒看到。以為暮婉清真的做噩夢,想把她拉開。但受過驚嚇的人死死抱緊男人精瘦腰身不撒手,全身顫抖。即便腳底傳來陣陣涼意,她也沒精力去管。
自己雖高興暮婉清依賴他,江映川也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于是安撫了一會兒,等她稍稍平復心情方才注意到,女人腳上連雙襪子都沒穿。頃刻間,他才相信,如果不是危機情況下,清兒不可能怕到光腳跑出來。
“先回去,慢慢和我說。”
脫掉風衣給她裹住,俯身把人抱起來往回走。暮婉清小手抓緊男人胳膊搖頭拒絕:“不要,那個人應該沒走遠,有危險。”
驚魂未定的人出聲制止,擔心柳阿堂會傷害江映川,掙扎著不讓他去。
男人沉聲撫慰她,步伐不急不緩,轉眼走進單元樓。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家里像是遭了賊,滿地狼藉。
江映川剝開一條小路把人輕輕放在大床邊上,拿出手機報警。而后從浴室端出一盆熱水蹲在她面前,溫柔喚她:“先洗洗,警察一會兒過來。”
嘶
奔跑的時候沒注意看路,腳底板剛碰到熱水,痛得她瞬間抽回去。
“別動,我看看。”
江映川心疼,大手抬起女人白嫩小腳輕輕放在腿上。果不其然,原本平整干凈的腳底密密麻麻皆是被什么東西扎過的痕跡。
暮婉清被看得不自在,想抽走。可江映川力氣很大,故意和她作對似地捏緊,語氣之間夾雜著一抹不已察覺的怒氣:“忍著點,以后遇到危險能不能給我打電話,別一個人逞強。”
手,卻輕柔撩動熱水,認真且仔細,一點點洗去上面的灰塵。
女人抿唇,捶在兩側小手握成拳,極力隱忍即將奪眶而出的滾燙淚水,偏過頭去不看他。倔強低喃:“那你別管我,走吧。”
“你....,”誒。
找不到能夠擦腳的毛巾,隨手抓起自己那件昂貴的風衣裹住,倒掉洗腳水。恰巧門口傳來敲門聲,男人擦干手,隨即打開。
門口站著兩名睡眼惺忪的警察,一人手持記錄儀,一人拿著紙筆詢問:“誰報的警?”
江映川側身繞道,指指里面:“有人入室搶劫,我女朋友受到嚴重的精神損害,請你們務必抓到那人。”
兩名警員查探一圈,走到暮婉清面前:“小姐,麻煩您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我有那個人照片,是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創業失敗沒錢,找我借錢。但拒絕后惱羞成怒,要傷害我。”
說著翻出手機相冊僅有的一張遞過去,江映川靠著玄關處,聽到她至今保存著某個人渣的照片,難免吃味。不過外人在,一時不好說什么。
之后,二人問完話沒說怎么處理,簡單明了丟下一句他們會及時關注此事進展,如果那個人再回來務必第一時間報警,之后貼心關上門離開。
一陣喧囂,小房間徹底安靜下來。暮婉清打量某個渾身散發出一股低氣壓的男人,粉唇幾度開啟又閉上。索性踮起腳下床去找去找祛除傷疤的藥膏。作為調酒師,受傷是常事。所以家里一直有此類藥品,她備了很多。
某人陰沉沉先她一步跨過來,不由分說懶腰抱起她丟到床上,自顧翻出醫藥箱抓她腳,整個過程不肯說一句話。
涂抹完藥膏還十分知趣兒的收拾干凈房間,然后風衣也不要了,冷著臉打開門消失在女人視線里。
“.....”
暮婉清傻眼,頭一次男人對她棄之不顧,呆呆望著入戶門,淚流滿面。等她回過神來,江映川已經回到了車上。
倆人心情各異,暮婉清多半是委屈與害怕,而男人則是吃醋與生氣。天寒地凍,女人到底不忍心,拉開一點窗簾縫隙看外面。江映川根本沒走,他擔心某人渣再回來,所以一直在車上。
恰巧,二人視線隔空對視。雖距離十分遙遠,可鬼使神差的在空中交匯。
那一刻,暮婉清失了魂魄般撥通男人電話,可憐巴巴問他能不能回來,自己不敢睡。
江映川無奈嘆息,嗤笑自己沒出息。家里有舒服的大床不睡,跑到這兒來睡車上。偏偏天氣又冷,還發過燒,至今未曾痊愈。
男人舉著手機沒回答,完全沒有一點回去的意思。暮婉清的心徹底涼了半截,倔強掛斷電話丟到一邊埋頭哭泣。倆人,一個比一個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