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食指輕輕摩挲著酒盅邊緣,舌尖緊緊抵住上顎抿唇沉思。比起暮婉清近幾年的痛苦遭遇,似乎他怎么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好一會兒,江映川沉聲道:“我....對不起。”
“所以,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什么。你不用道歉,我們都沒錯。”
她已然放下懵懂時期對男人的一時沖動。現在,只求各自安好。
一時間,輕松的氛圍突然凝重起來,江映川不想就此放棄,便轉移話題:“喜歡什么酒,別墅儲藏室有很多。”
嗯?對于男人跳躍性的轉變,暮婉清怔然。隨即反應過來,他們之間似乎不談過去,倒是能像朋友和平共處。
“挺多,一時半會的也說不完。等你什么時候有空,我過去看看。”
暮婉清對待男人的態度和普通朋友無異,江映川內心酸澀,不忍把她逼得太緊。便放軟語氣:“你想去,隨時都可以。記得路嗎,我可以接你。”
“記得。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暮婉清神色坦然,收走男人面前的杯子放進洗碗池,站在玄關處,意思不言而喻,他該走了。
縱使再不想丟下她一個人,江映川也明白待下去只會把二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弄得更僵。于是撿起桌上的車鑰匙叮囑:“你睡吧,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別動不動跑過來找我,好好工作,再見。”
打開門,待他離開輕輕反鎖。人重重嘆口氣,一頭扎進大床上,根本睡不著。
習慣了晝伏夜出的生活,忽然閑下來,整個人完全陷入迷茫之中。這幾年除去調酒,她沒有其他任何特長。
誒,人果然不能無所事事,否則只會胡思亂想。暮婉清拉開床頭燈,拿出手機登錄某個招聘網站瀏覽。時間一點點流逝,而她不知何時陷入昏睡。
公寓門口馬路邊上,江映川背靠主駕駛座椅,目光落在某處窗臺邊,一坐一夜。他不放心暮婉清,擔心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找過來。只能以這種方式默默守護。
起初女人并未察覺,但時間久了,隨著作息逐漸恢復正常。某次出去買東西回來的路上偶然發現男人車子停在附近。她以為江映川過來辦事,沒放在心上。但次數多了,冰冷的心便開始動搖。
不過習慣隱忍的暮婉清選擇漠視不見,他愛睡車上和她有什么關系。又不是自己跪求男人非要這么做。嘴上雖強硬,心里卻又控制不住,每每臨睡前都要悄悄拉開一點窗簾看看。他在,自己睡得心安理得。偶爾不在,竟開始擔憂。
日子一天天過去,嚴寒悄然登場。公寓內有暖氣,暮婉清感受不到冷。但車里的江映川宛如困在冰窖,瑟瑟發抖。即使整夜開著暖風,依舊被凍得渾身打顫。
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暮婉清不知道。總之,不管江映川忙到多晚,他都會雷打不動停在能看到她的地方。
某天夜晚,尚未入睡的人聽見門口有動靜。開始沒在意,加之冬天夜風較大,以為是風吹的,沒去管。
哪知到了半夜,那動靜非但沒停止,而且有增大的趨勢。
難道臨近年關,是小偷?暮婉清立即穿好衣服,抄起廚房一把切菜刀躲在門后,點開手機錄像對準聲音來源方向。
咔噠咔噠
門把手不停扭動,女人為嚇走他,立即打開房內所有燈光,用刀柄拍打。她不敢說話,擔心外面的人察覺房間里只有她自己,會不顧一切沖進來。
“暮婉清,我知道你在里面,開門。”屋外的人顯然知道她獨居,語氣張狂。
這是....,一個多月前被她扇了一耳光的柳阿堂。他來做什么?
暮婉清抵住房門冰冷回應:“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離開,否則我不介意報警。”
“報警?呵,你倒是報啊,你當我會害怕。快點開門,外面很冷不知道嗎?”
工作室倒閉,他不但欠了外債,又被人到處追,不得已想起暮婉清,所以來找她討點錢。
倆人接觸不多,暮婉清不知道男人此時的嘴臉有多丑惡。耐著性子勸他:“不想惹事趕緊離開,我不想鬧的太難看。”
柳阿堂衣著單薄,再者一天沒錢買飯吃,此時饑餓難耐,哪還顧得了后果,直接抬腳踹過去,惡狠狠咒罵:“給我老子開門,你想餓死我嗎?”
動靜太大,惹得周圍鄰居紛紛打開門指責。暮婉清逼不得已,只好打開一條縫隙和大家道歉,表示她已報警,會好好處理這件事。
但,作為普通上班族,大家上了一天班本就累得緊,容不得半點吵鬧。只想快點解決,于是厲聲斥責女人:“別磨磨嘰嘰的,人家都說了是你男朋友,有什么事你們關上門解決,被打擾大家。”
其他人跟著附和“是啊,寒冬臘月的,干什么呢。”
暮婉清被逼無奈,打開門請他進來。
柳阿堂大爺似的翹起二郎腿坐到餐桌邊,搖頭晃腦指揮女人給他煮點東西吃。暮婉清冷著臉,手里的刀子沒放下,嘲諷道:“我這兒不是救助站,請你離開。”
男人又累又餓,一路被人追債至此,沒力氣和女人爭吵,斜眼瞪她:“先給老子吃碗熱乎飯再說。你若不好好待我,日后休想有安靜日子。”
反正他們早已撕破臉皮,也沒什么好丟人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過一天算一天。而且暮婉清在酒吧賺不少錢,他能借助女人混進去,搞不好哪天再碰見個富婆,榮華富貴還遠嗎。
瞧她站著不懂,柳阿堂嘖嘖靠近,立馬引起暮婉清驚覺,把刀子對準他:“別動。”
“誒誒,放下好說。我不過是討碗面吃,再說了;如果不是你去小城搞什么突然襲擊,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暮婉清,識相的,按照我說的做,不然....”
柳阿堂眼神陰狠,破罐子破摔。他不好過誰都別想過好。此時此刻,暮婉清無比后悔,自己識人不清結交這么一個混賬男朋友,要擺脫他,錢無疑是最好的藥房。
然,她失業了。手里的錢大部分都投入到男人的工作室上,如今手頭只剩一點點,不足以支撐接下來幾個月的房租。若是給他,自己怎么生活。
“你從我這里拿了多少,心里沒數嗎?柳阿堂,我承認自己眼瞎,認識你這種人。你不就是要錢嗎,把我給你的那幾十萬先還回來。”
媽的,死女人。雪上加霜是嗎?成,今兒拿不到錢,休想好過。男人步步緊逼,暮婉清整個人被他逼到門板上,頓時慌亂不已:“別逼我動手。”
“你倒是砍啊,老子等著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柳阿堂好整以暇盯著她,嘖嘖感嘆。別說,暮婉清生得一張好皮囊,礙于性子太冷,倆人談戀愛那會兒頂多牽個手,一直沒什么實質性的進展。此時細看,悔不當初啊。
暮婉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大腦瘋狂運轉。男女力量懸殊,再怎么毫無殺傷力的人一旦動起手來,女人也打不過。
強迫自己冷靜,死死攥緊刀柄逼他:“離我遠點,不然我真會動手。就算坐牢,我也會拉上你。”
哈哈哈
柳阿堂瘋子般仰天大笑,而暮婉清就等這一刻,抬腿狠狠對準男人最脆弱部位踢過去,反手拉開房門向外沖。
然而男人早有防備,反應極快后退兩步躲開攻擊,隨即伸手去抓她。